考虑到领导们大多喜欢清静，吴雪特意选了自家位于郊外的私人会所作为接待地点。
这处会所虽地处僻静，内里却一应俱全，装修得雅致又不失格调。
抵达会所后，吴雪先是叫了主厨，和主厨细细沟通了今晚的菜品。
从食材的新鲜度到口味的调配，她都一一叮嘱，确保每一道菜都能合客人的心意。
随后，她又找来会所负责接待的人员，敲定了当天的酒品。
白酒自然是备好的茅台，醇厚绵长。
红酒则选了她家在法国酒庄自产的那款，单宁细腻，果香浓郁。
安排妥帖后，吴雪便去了旁边的休息室等候，只吩咐侍者：“等客人到了再叫我。”
她往沙发上一坐，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看，看似闲适，指尖却无意识地在书页上轻轻点着，显然还在琢磨着待会儿和范局长沟通的细节。
趁着这段空档，姜浩走到会所外的露台，给刘芳拨了个电话。
他先是兴冲冲地说了买楼的事，话里话外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却绝口没提中奖的事。
他觉得还是让刘芳知道得越少越好。
电话那头，刘芳听到“楼已经买了”几个字时，明显顿了一下，沉默了好几秒才出声，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
姜浩没在意，继续对着电话说些甜言蜜语，念叨着自己有多想念她，又规划着两人住进新房后的日子。
可刘芳的回应始终淡淡的，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冷淡。
姜浩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她这是还在犹豫。
或许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或许是有别的顾虑，但他一点都不慌。
在他心里，刘芳绝对是目前最适合自己的结婚对象。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不管将来有没有孩子，都要和她好好过日子。
挂了电话，姜浩望着远处的暮色，眼神笃定——这点犹豫不算什么，他有信心让刘芳彻底踏实下来。
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下意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脚下是打磨得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身旁是缠绕着暖黄灯带的欧式栏杆。
远处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隐约能看到几个穿着笔挺制服的服务生在打理景观。
这地方的精致与奢华，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更别说走进来吃饭了。
他站在露台上愣了愣神。
这几天的经历像被按了快进键，走进这种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场所，甚至能和吴雪这种上层人物搭上关系，一切都恍惚得像场梦，让他一时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但指尖残留的手机温度是真实的，远处天际线的晚霞是真实的，他口袋里那张刚交完定金的购房单据也是真实的。
姜浩深吸一口气，心里那点不真切感渐渐散去——不管是不是梦，他都得把日子过扎实了。
就在姜浩漫无目的地在会所里走着时，迎面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王艳。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工作服，胸前别着“领班”的牌子，显然已是这里的服务员领班。
王艳看到姜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里就泛起了鄙夷。
这几天会所刚辞退了一个偷窃餐厅物品的保安，她见姜浩在这儿晃悠，便想当然地以为他是来应聘保安的。
“呦呦呦，这是谁啊？”
王艳双手抱胸，语气里满是尖酸，“这不是我们的姜大学生会主席么？”
“怎么混到这种地步了，要靠应聘保安来维持生计了？”
“她上下打量着姜浩，嘴角撇出一抹嘲讽，看你今天穿得人模狗样的，这衣服该不会是跟别人借的吧？”
姜浩原本还在心里为之前彩票站的事对王艳说过的过分话语感到后悔——毕竟两人曾在一起好几年，自己确实做得不妥，说话有点过头。
可听了王艳这一连串的话，那点悔意瞬间烟消云散。
王艳却没打算就此打住，语气愈发刻薄：
“我正想找你算账呢！要不是你，我现在早成富太太了！”
“都是因为你，我才不得不出来找工作，这一切都怨你这个杀千刀的！”
她往前逼近一步，抬高了声音：“我明确告诉你，这儿归我管！”
“我们不可能用你这种人，这里不欢迎你，赶紧滚！”
周围几个路过的服务生听到动静，都停下脚步远远观望，空气里顿时弥漫起剑拔弩张的气息。
姜浩皱紧眉头，没想到刚分手不久，就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王艳的性子竟变得如此尖利，也许她一直是这样的人，只是之前掩饰的很好而已。
就在这时，吴雪恰好从休息室走了出来，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正着。
她先是扫了一眼姜浩，又看向王艳，目光在她胸前的领班牌上停顿片刻，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吱声，只是用眼神示意姜浩——客人到了，陪她去接一下。
王艳见吴雪对姜浩这副态度，更是认定了自己的猜测，尖声说道：
“呦呦呦，这才多久不见，你这是傍上哪个大老板了？”
姜浩一听这话头不对，赶紧抬手在嘴边“嘘”了一下，示意她别再说了。
可王艳完全没领会他的意思，也没认出眼前这位气质出众的女人就是会所的老板，反而梗着脖子喊道：
“嘘什么嘘？看你们这男盗女娼的样子就烦！”
姜浩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话一出口，王艳怕是又得换工作了。”
果然，话音刚落，会所的高经理就匆匆跑了出来，一把拉住王艳，厉声制止：“住口！你在胡说什么！”
随即赶紧转向吴雪，点头哈腰地解释：“吴董事长，实在抱歉，这是我们刚上任的领班，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吴董事长？”
王艳听到这称呼，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瞬间傻眼了，愣在原地，脸上的嚣张气焰一扫而空，只剩下错愕和慌乱。
吴雪没看王艳，目光冷冷地落在高经理身上，语气毫不客气：
“高经理，你就是这么用人的？”
“什么人都敢往会所里招，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高经理额头瞬间冒出冷汗，连连道歉：
“是我失职，是我失职！我这就处理，马上处理！”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王艳，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吭声，只剩下满心的懊悔和恐惧。
姜浩看了她一眼，心里没什么波澜，转身跟上了吴雪的脚步——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动静，国土局的范局长带着一位身形挺拔的男副局长走了进来。
姜浩眼疾手快，立刻朝还愣在原地的会所经理和王艳使了个眼色，手在后面摆了摆意思赶紧让王艳离开，别在这里碍事。
随后，他和吴雪迅速收敛了刚才的神色，脸上瞬间堆满了得体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范局长，您可算来了，我们盼了好久呢。”
吴雪率先开口，语气热情又不失恭敬，
“这位是……”
“这位是我们局里的宋副局长。”
范局长笑着介绍道，眼神在吴雪和姜浩之间打了个转。
姜浩连忙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
“范局长好，宋副局长好，欢迎二位大驾光临。”
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刚才经历过一场冲突。
吴雪也跟着附和：“快里面请，菜都已经备好了。”
说着便侧身做出邀请的手势，将两人往宴会厅引去。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氛围，转眼间就冲淡了，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