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的一天。
江寻咬着牙,在漫天大雪的凌晨两点,准时将车停在了机场到达层门口。她等了将近半小时,才看到那两个身影从出口一前一后走出。
裴瑾看到她,脸上立刻扬起一个热情的笑容,仿佛他们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江寻!辛苦啦!这么大雪还麻烦你!”
而他身旁的沈知远,则依旧是那副世家公子模样,一丝不苟,神情淡漠,只是对着江寻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上了车,江寻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后方。
那两人各自将头偏向自己那一侧的车窗,仿佛窗外凌晨雪景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全程零交流。
这又是闹哪一出? 江寻心里默默吐槽。
“在律所怎么样?”沈知远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寂静,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询问一个下属。
江寻立刻换上微笑,目视前方回答:“还好,谢谢沈总关心。”
这时,裴瑾忽然把身体前倾,扒着驾驶座的椅背,凑近看着江寻的侧脸,语气有点惊讶:“你去律所了?”
江寻敷衍地点点头:“嗯。”
“是他帮你的?”裴瑾追问,目光在她和沈知远之间徘徊。
江寻再次点头,言简意赅:“算是吧。”
裴瑾猛地坐回后座,发出一声嗤笑:“呵,怪不得呢,凌晨两点,一个电话就能随叫随到。”
江寻握紧了方向盘,呵呵干笑两声,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加快了车速,只想尽快结束这趟行程。
到了裴瑾家楼下,江寻跟着他们上楼。屋内出乎意料地整洁,不像三个月没人住的样子。
裴瑾看出她的疑惑,随口解释:“有钟点工定期来打扫。”
他突然停顿,目光扫过沈知远,又落在江寻身上:“早知道把密码告诉你,你来干好了。”
江寻继续秉持“呵呵不语”的原则,转向沈知远:“沈总,您的行李放哪里?”
沈知远目光扫过客厅,直接指向主卧:“主卧。”然后,他说出一句让江寻头皮发麻的话,“你,住次卧。”
江寻还没反应过来,裴瑾先炸了:“沈知远你他妈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江寻你自己回家住去!要住也是你沈知远睡次卧!我今天可没发烧,别他妈惹老子不高兴!”
沈知远却并不动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裴瑾的眼睛,然后目光缓缓移向客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对面楼栋零星亮着的灯火。
他的声音低沉有一些压迫感:“裴瑾,你是想在这里,还是想去卧室?”
裴瑾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身体僵硬了一下,刚才那股强硬的势头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下去。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语气变得疲惫而妥协:“算了算了……你睡主卧吧。”但他仍坚持底线,指向江寻,“但她必须走!”
“她睡次卧,或者客厅。”
裴瑾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他抬手指着沈知远,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沈知远你不要太过分!你逼着我回来!我已经回来了!我已经回家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就这么喜欢折磨人吗?!她在不在这里到底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沈知远打断他,一步上走前将情绪激动的裴瑾紧紧箍在怀里,任凭裴瑾如何挣扎也不放手。他的下巴抵在裴瑾的肩头,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情感,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寂静的客厅里,也砸在僵立原地的江寻心上:
“我喜欢她在这里听着!看着!”
他深吸一口气:“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三个月!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想让你跟了我!我受够了你的不回应!也受够了我这份感情像个见不得光的秘密一样藏在心里!”
他的手臂收紧,勒得裴瑾闷哼一声。
“我就要她在!让她看着!让她听着!让她……与我共情!”他的声音里带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和难以言喻的痛苦,“我的爱就这么廉价吗?!裴瑾!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把我推开?!”
说完这些告白,沈知远抬起头,用他那双充满了血丝和执念的眼睛,死死盯住钉在原地的江寻,厉声质问:
“江寻!你说!我对他的喜欢,凭什么……他就可以视而不见?!凭什么?!”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江寻身上。
裴瑾在沈知远怀里停止了挣扎,用一种屈辱、愤怒和悲哀的眼神看着她。
沈知远用崩溃的目光锁定她。
江寻站在原地,尴尬得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或者干脆找根棍子把自己敲晕算了。
我他妈的哪里知道,你们把我当傻逼了是吧?我是你们的观众吗?共情?谁他妈来和我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