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惨叫一声,防护服被高速粒子流撕开,整个人迅速被黄雾吞噬,没了声息。
“让开!”
蓝玥推开一个吓呆的队员,顶着几乎要将人吹飞的狂风和致命的辐射流,冲到豁口前。
她甚至能感觉到厚重的防护服表面正在迅速发热,面罩的视野被不断撞击的辐射尘弄得模糊不清。
“快!把备用盖板抬过来!顶上去!”
她一边用身体死死抵住一块巨大的防爆盾牌,试图暂时减少涌入量,一边声嘶力竭地命令。
“毒牙”和其他队员咬着牙,拼死将沉重的备用合金盖板抬起,艰难地推向豁口。
但风压太大了,盖板一次次被冲击得偏移,根本无法准确就位。
每一次尝试,都意味着更多人暴露在致命的辐射下,防护服的寿命在飞速消耗。
绝望的情绪在蔓延。
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几分钟,整个c区就会变成死亡区域!
蓝玥的瞳孔因极度紧张和愤怒而收缩。
她几乎能听到下方通道隐约传来的惊恐哭喊。
难道重活一世,拥有了前世的记忆和这坚固的“鹰巢”,最终还是要栽在这该死的天灾上?
还是以这种憋屈的方式?
就在她体内那股因不甘和愤怒而激发的、源自前世的凶戾能量几乎要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准备拼着同归于尽也要做最后一搏的瞬间——
一缕光。
极其微弱,仿佛幻觉。
那是一缕纤细的、柔和的翠绿色光芒,不知从何而来,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狂暴涌入的昏黄色死亡激流之中。
它的出现是如此突兀,与周围毁灭性的景象格格不入。
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缕翠绿光芒轻轻摇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所过之处,那浓稠致命、散发着高能辐射的昏黄色尘暴——
竟如同被净化了一般,瞬间失去了那令人心悸的色泽和能量波动,化为无害的、灰白色的普通尘埃,软绵绵地飘落下来!
同时,那被撕裂的金属豁口边缘,翠绿光芒轻轻扫过,肉眼可见的,扭曲的金属如同被无形的手抚平,裂缝迅速弥合、消失,仿佛时光倒流!
就连那狂暴到足以将人吹飞的风压,也在这一刻诡异地平息了刹那。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几乎就在一两次心跳之间完成。
当“毒牙”和其他队员因为突然消失的风压和辐射。而下意识地将备用盖板成功推向原本的豁口位置时!
他们惊讶地发现,那里只剩下平整的、仿佛从未破损过的金属表面,以及地上堆积的一层灰白尘埃。
“这......怎么回事?”
“刚......刚刚那光是......”
“裂缝......裂缝自己好了?”
队员们劫后余生,面面相觑,充满了茫然和难以置信的惊喜,几乎以为是集体产生了幻觉。
只有蓝玥。
她没有动,依旧保持着抵着盾牌的姿势,僵立在原地。
厚重的防护服下,她的身体一片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不是幻觉。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
那股力量的气息!
温暖、浩瀚、带着一种令人厌恶的、仿佛包容一切的生命气息......
与之前感知到的、那个“曙光基地”的邪神——
洛神的力量,同源同质!
是祂!
是那个邪神出手了!
为什么?
为什么祂要救自己?
救“鹰巢”?
巨大的困惑和荒谬感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她方才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剧烈的动摇。
是羞辱吗?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展示其强大的力量,仿佛在说“看,没有我,你们早就死了”?
是监视吗?
这股力量的出现,是否意味着那个邪神的意志一直笼罩在这里,窥探着一切?
还是......别有所图?
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她无法理解的阴谋?
无数个念头在蓝玥脑中疯狂闪过,每一种可能都让她感到极度不适和强烈的警惕。
她宁愿面对一场硬碰硬的惨烈牺牲,也不愿接受这来自死对头莫名其妙的“恩惠”!
这缕突如其来的神光,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更让她感到恐惧和不安。
它动摇了她对那个邪神的全部认知,也动摇了她自己坚信的、纯粹依靠力量和冷酷生存的信念基石。
“老大?您没事吧?”
“毒牙”注意到蓝玥的异常,小心翼翼地问道。
蓝玥猛地回过神,深吸了一口面罩内浑浊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没事。”
“裂缝......看来是临时性的应力撕裂,又被压回去了。算我们运气好。”
她转身,不再看那完好如初的金属壁,厉声道:
“还愣着干什么?”
“检查其他区域!加固所有可能薄弱点!”
“风暴还没结束!”
队员们虽然仍有疑惑,但蓝玥的积威和命令让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蓝玥走在最后,感受着脚下地面的持续震动和外界风暴依旧狂暴的轰鸣,内心却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风暴仍在继续,但某些东西,已经因为这缕微不可察的神光,而悄然发生了改变。
隔空的对峙,似乎变得更加复杂和难以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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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那吞噬天地的咆哮与轰鸣,终于开始减弱。
不再是那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碎揉烂的狂暴,而是逐渐化为一种沉重的、带着余怒的呜咽。
天空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昏黄,虽然依旧阴沉污浊,但至少能依稀分辨出模糊的光暗,昭示着风暴正在渐渐远离。
死亡风暴,终于过去了。
当最后一阵强风卷着残余的辐射尘呼啸而过,大地陷入一种诡异的、近乎死寂的平静。
只有风声掠过满目疮地的呜咽,以及偶尔从废墟深处传来的、结构最终不堪重负的坍塌声,证明着这场浩劫的余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