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里的灰袍修士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
林疏桐正蹲在笼前剥灵果,指尖的果肉汁液刚要滴下,便见那修士猛地撑起上半身,铁链撞得笼壁哐当响,沙哑的嗓音混着腐臭气息喷出来:首领命令我们今晚袭击青竹镇,夺取那份册子。
但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目标是各大修真门派的镇派之宝!
灵果掉在青石板上。
林疏桐盯着修士泛青的嘴唇,后槽牙轻轻咬了下舌尖——疼得真切,不是系统搞的幻觉。
她余光瞥见李明猛地站直,腰间的镇民令牌撞在桌角,赵虎端着的黑狗血碗晃出半盏,暗红液体在地上洇出个歪扭的月牙。
你说什么?谢沉渊的身影突然笼罩下来。
他本倚在院门口的老槐树上,此刻已欺身到笼前,玄色广袖带起的风掀开修士额前乱发,露出额角新渗的血珠。
林疏桐知道他没用法术——这个偏执的苦行圣子,总爱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情报真实性。
修士被掐住下颌,喉间发出咯咯声:暗影门...要集齐九派镇派之宝,重铸...锁魂渊的封印...他眼白突然翻起,脖颈却像被无形的手拽着向前,他们说...天道当年封印的不是邪物,是...是...
够了。林疏桐突然抬手按住谢沉渊的手腕。
青年的手腕硬得像铁,隔着袖口都能摸到凸起的骨节。
她能感觉到他指尖在颤抖——不是愤怒,是某种更剧烈的情绪,像被撕开旧伤疤的疼。
林疏桐想起原着里谢沉渊的道心崩溃:他最敬爱的师父就是为了守护镇派玉衡剑,被暗影门碎尸在锁魂渊前。
先看他身上的东西。她弯腰捡起灵果,慢条斯理擦去泥土,审犯人也要讲顺序,对吧?
李明早翻出了修士怀里的信件。
他的手指沾着朱砂粉,捏着泛黄的信纸时,在边角洇出几点橘红,像血。九娘你看。他声音发颤,这是暗影门分舵的密报,说青竹镇的古籍记载着锁魂渊的,拿到手后,各大门派的镇派之宝就能当钥匙——信纸突然发出脆响,他捏得太用力,他们要解开的,根本不是封印,是...是里面关着的东西!
张天正不知何时站到了李明身后。
这位青云宗长老平日总爱抚须微笑,此刻白眉拧成两簇霜,指尖点在信纸上某个蛇形暗纹:这是暗影门的引魂印,我在二十年前围剿他们总坛时见过。
当时他们试图用七派掌门的精血开阵,被天道降下雷劫打散了。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林疏桐腰间的咸鱼玉牌,又迅速移开,看来当年他们没断了念头。
所以现在需要两步。谢沉渊退后两步,玄色衣摆扫过林疏桐的裙角。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我和张长老去各大门派报信,他们若肯信,立刻转移镇派之宝;你们留在青竹镇,守住古籍和镇民。
且慢。林疏桐咬了口灵果,甜汁顺着嘴角流到下巴。
她掏出手帕慢悠悠擦着,眼睛却盯着铁笼里逐渐安静的修士——那家伙的指甲缝又渗出黑渣,正沿着笼栏的缝隙往下爬,暗影门能混进镇里,说明有内鬼。
现在打草惊蛇,万一他们提前动手?
老槐树的枝叶沙沙响。
赵虎突然举起手中的黑狗血碗:九娘说得对!
我刚才去厨房,发现后窗的桃符被撕了半张,灰袍修士进来时,守夜的王二牛睡得跟死猪似的——他平时最警醒,连老鼠爬梁都能听见!
李明的脸瞬间煞白:王二牛...他媳妇上个月刚被暗影门的人走,说是去南边投亲...
所以防御要分内外。林疏桐把擦嘴的手帕叠成小方块,赵虎带几个壮实的镇民守外围,重点看住水井和粮仓——他们可能投毒;李明去祠堂,把古籍用朱砂封在香案下,再让孩子们在门口玩弹珠,有生人靠近立刻喊;我...她摸了摸腰间的玉牌,系统下午提示的破庙签到突然在脑海里闪了下,我去后巷转转,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暗桩。
谢沉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带着习武之人的薄茧,按得林疏桐腕骨生疼:你留在祠堂,那里最安全。
林疏桐歪头看他,眼尾微挑,谢圣子这是担心我?
谢沉渊像被烫到似的松手。
他转身时玄色披风扬起,遮住了泛红的耳尖:三日后我若没回来,带镇民从密道撤。这是前晚在镇口说过的话,此刻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张天正咳嗽两声,摸出枚青玉哨子递给林疏桐:这是青鸾传讯哨,捏碎它我能感应到方位。
记住,暗影门的术法最怕至阳之物——他目光扫过她腰间的玉牌,你身上有件好东西,关键时能用。
林疏桐把哨子收进袖袋,突然闻见风里飘来股焦糊味。
她抬头望去,西山顶的黑雾不知何时漫到了镇东头,像团裹着火星的棉絮,正慢悠悠往祠堂方向飘。
该走了。谢沉渊跃上青鸾背,月光在他剑鞘上划出冷光,照顾好自己。
青鸾振翅时带落几片槐叶,飘到林疏桐脚边。
她弯腰捡起,叶底竟沾着半枚蛇形鳞片——和铁笼里修士腕间的暗纹一模一样。
九娘?李明的声音从祠堂方向传来,王二牛醒了,说他昨晚梦见有蛇缠在脖子上...
林疏桐把槐叶放进袖袋,抬头看向镇外的破庙。
那庙墙早塌了半边,此刻在黑雾里影影绰绰,像只蜷着的怪兽。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明日签到地点更新:破庙正殿,躺平状态需满两柱香。
她摸了摸发烫的玉牌,嘴角勾起懒洋洋的笑。
风掀起裙角,露出脚边那片沾着蛇鳞的槐叶,正随着地底的震动,缓缓往石板缝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