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分公司的办公室里，灯光暗得发沉。
文件散落了一桌子，有的被揉成一团，有的边缘被咖啡渍浸得发皱。傅景深坐在椅子上，指尖夹着根烟，烟灰已经积了很长，却没碰一下。
“傅总，财务部刚才来电话，说供应商又来催款了。”助理推门进来，声音带着怯意，“还有，销售部的王经理……也提交了辞职报告。”
傅景深抬手，把烟按在烟灰缸里，火星溅起又熄灭。
“知道了。”他的声音很哑，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让财务部再拖两天，就说我正在对接新的投资。”
“可是傅总，这已经是第三次拖了……”助理犹豫着，“对方说，再不给钱，就走法律程序。”
傅景深没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表，扔在桌上——上面红色的亏损数字，刺得人眼睛疼。
自从萧逸尘联合陆知行攻击公司系统，客户资料泄露，项目停摆，分公司就像被抽了骨架，撑不了多久了。
助理刚走，手机又响了。是家里的号码，傅景深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才接起。
“景深，你到底怎么搞的？”电话那头，傅父的声音带着怒火，“分公司都快破产了，你还有心思耗着？我已经跟张家谈好了，让书瑶嫁给张家少爷，张家愿意注资救公司！”
傅景深的心脏猛地一紧，握着手机的手瞬间攥紧：“爸，你说什么？让书瑶联姻？不行！绝对不行！”
“不行也得行！”傅父的声音更凶，“现在只有张家能救公司！书瑶是秦家的人，嫁给张家，对两家都好，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书瑶不愿意！我也不愿意！”傅景深的声音拔高，“爸，你不能把她当筹码！”
“筹码？现在公司都要没了，还管什么筹码不筹码！”傅父冷笑，“你要是有本事救公司，我用得着找张家吗？这事我已经定了，你别管！”
电话被挂断，忙音“嘟嘟”响着，傅景深却还握着手机，指节泛白，指腹因为用力，已经有些发麻。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脑海里闪过秦书瑶的样子——她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站在办公室门口，笑着说“傅总，文件我整理好了”；她在雨夜里，裹着他的外套，轻声说“谢谢”。
他不能让她嫁给张家少爷。那个张少，出了名的纨绔，书瑶嫁过去，只会受委屈。
可公司怎么办？分公司倒了，不仅他自己完了，还会拖累总公司，傅云霆那边，也会受影响。
傅景深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份文件上——那是傅云霆海外项目的核心资料，是上次他去总公司开会时，偷偷复印的。当时只是想多了解总公司的业务，现在，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加密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很久。
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萧逸尘。
萧逸尘想要的，从来都不只是分公司，而是傅氏集团，是傅云霆手里的权力。如果他把这份资料给萧逸尘，萧逸尘肯定愿意放过分公司，也不会再逼秦家联姻。
可这是背叛。背叛傅云霆，背叛整个家族。
傅景深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出秦书瑶泛红的眼眶——上次家宴，秦风泼他红酒，书瑶担心地拉着他的胳膊，眼神里满是焦急。
为了她，值吗？
值。
傅景深睁开眼，按下了拨号键。
半小时后，私密会所的包厢里。
灯光昏暗，爵士乐低低地响着，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雪茄的味道。萧逸尘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杯红酒，嘴角勾着嘲讽的笑。
“傅总，稀客啊。”他看着走进来的傅景深，眼神扫过他紧绷的侧脸，“怎么，分公司快破产了，来找我借钱？”
傅景深没坐，只是站在茶几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
“这里面，是傅云霆海外新能源项目的核心数据，包括客户名单、技术参数，还有未来三年的规划。”他的声音很平，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把它给你，你帮我两个忙。”
萧逸尘挑了挑眉，拿起U盘，在指尖转了转，却没插电脑。
“哦？傅总倒是说说，哪两个忙？”
“第一，停止对分公司的所有攻击，让供应商撤诉，别再逼债。”傅景深看着他，眼神没有闪躲，“第二，说服张家，取消和书瑶的联姻。”
萧逸尘笑了，把U盘扔回桌上，红酒在杯里晃出涟漪。
“傅景深，你没开玩笑吧？”他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份海外项目资料，就想让我做两件事？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这份资料，足够你搅黄傅云霆的海外项目。”傅景深的声音沉了点，“傅云霆把这个项目当成重中之重，要是项目黄了，他在集团的威信会大受影响，你想对付他，会容易很多。”
萧逸尘的眼神变了变，拿起U盘，放在眼前看了看。
“你就不怕，我拿了资料，却不帮你办事？”他问，语气里带着试探。
“你不会。”傅景深很笃定，“你想要的是傅氏，是傅云霆的位置。这份资料，对你来说，比我的分公司重要得多。而且，你要是不守信，我大可以把我们的交易，捅给傅云霆。”
“哦？你还敢威胁我？”萧逸尘挑了挑眉，却没生气，反而觉得有点意思，“傅景深，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狠的一面。”
傅景深没接话，只是盯着他：“你到底答不答应？”
萧逸尘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拿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
“答应。”他放下酒杯，眼神里带着了然的嘲讽，“不过傅景深，我真是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
他站起身，走到傅景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戏谑。
“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整个家族，背叛你最敬重的大哥。傅景深，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像个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