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来的湿土气息，陈轩推开特护病房的门时，苏晴正坐在病床边，指尖轻轻拂过老周缠着绷带的手背。她没回头，却先开了口，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你来了。”
陈轩反手带上门，将那个刻着“731”的金属盒子放在床头柜上：“老周还没醒？”
“医生说他失血过多，还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能不能醒，要看他自己的意志。”苏晴转过身，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她的目光落在金属盒子上，眼神复杂得像缠在一起的线，“这个盒子，你没强行打开吧？”
“没有。”陈轩摇头，“我知道它有机关。”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说说吧，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化工厂的爆炸，到底是不是意外？”
苏晴的指尖攥得发白，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开口：“那不是意外，是谋杀，是‘暗夜联盟’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故意制造的爆炸。”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像是在回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丈夫是化工厂的核心工程师，他负责的项目，名义上是研发新型化肥，实际上，是‘暗夜联盟’资助的生化武器研究。那个‘731’盒子里的配方，就是他们研发的基因病毒——一旦扩散，会让人的免疫系统彻底崩溃，死亡率高达百分之百。”
陈轩的瞳孔骤然收缩，手里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他一直猜到配方不简单，却没料到会是如此危险的基因病毒。
“我丈夫发现他们的真实目的后，就想毁掉配方。”苏晴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白色的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可‘暗夜联盟’早就防着他，他们绑架了老周——老周是我丈夫最好的朋友，也是化工厂的保安队长，以此要挟我丈夫继续研究。”
“三年前的那天，我丈夫假意答应，却偷偷复制了一份配方，藏进了这个金属盒子里，还设计了机关——没有正确的密钥，强行开启就会引发化学品泄漏，和爆炸案里的情况一样。”苏晴抹了把眼泪，“他本来想带着老周和盒子一起逃，可‘暗夜联盟’的人来得太快，他只能让老周带着盒子先跑，自己留下来拖延时间。”
“结果呢？”陈轩的声音沉得像压在胸口的石头。
“结果就是化工厂爆炸，我丈夫死在了里面，尸骨无存。”苏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带着无尽的悲痛，“老周带着盒子跑了出来，却被‘暗夜联盟’的人追杀，从此销声匿迹。我以为他们都死了，直到半年前，我在一个地下黑市的交易信息里，看到了‘731’的标记，才知道老周还活着，而‘暗夜联盟’一直没放弃找这个盒子。”
陈轩盯着她的眼睛：“你怎么确定交易信息里的‘731’，就是这个盒子？还有，旧糖厂的预警短信是你发的，废弃写字楼也是你选的联络点，你一直在暗中跟踪‘暗夜联盟’？”
“我丈夫生前给过我一枚特制的信号接收器，能感应到‘731’盒子的能量波动。”苏晴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金属片，上面刻着和老周手腕上一样的奇怪符号，“这个是密钥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在老周的纹身里。只有把这两部分结合，才能安全打开盒子。”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找老周，也一直在查‘暗夜联盟’。我换了好几个身份，混进过他们的外围组织，才知道乌鸦只是个执行者，真正的幕后黑手，比他可怕得多。他们想要基因病毒，是为了和境外势力交易，换取足够的资金和武器，在滨海市掀起一场更大的动乱。”
“幕后黑手是谁？”陈轩追问。
苏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我知道他们的代号——‘幽灵’。”
“幽灵？”陈轩的眉峰拧了起来。这个代号他从未听过，“蜂巢”的数据库里，也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代号的记录。看来，“暗夜联盟”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小林探进头来：“轩爷，老周醒了！”
陈轩和苏晴同时站起身，快步走到病床边。老周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神浑浊而迷茫，他看了看苏晴，又看了看陈轩，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盒……盒子……”
“盒子在这，安全。”陈轩立刻说道，把金属盒子递到他眼前。
老周的目光落在盒子上，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伤口的疼痛逼得倒抽一口冷气：“不……不能打开……‘幽灵’……会找到……”
“我们知道‘幽灵’，也知道盒子里的配方是什么。”苏晴握住他的手，声音温柔却坚定，“老周，现在安全了，‘暗夜联盟’的残部已经被消灭了，你不用再怕了。”
老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看着苏晴，又看向陈轩，眼泪从眼角滑落：“对不住……阿明（苏晴丈夫的名字）……我没保护好他……也没保护好盒子……”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陈轩沉声道，“你带着盒子藏了三年，忍了三年的痛苦和恐惧，阻止了配方落入坏人手里，这就够了。”
老周摇了摇头，嘴唇再次动了动，这一次，他的声音清晰了一些：“密钥……不止……纹身和吊坠……还有……化工厂……地下室……的坐标……”
陈轩心里一动：“你的意思是，要打开这个盒子，需要三个密钥？纹身、吊坠，还有化工厂地下室的坐标？”
老周点了点头，呼吸有些急促：“阿明说……坐标……藏在……他的……研究笔记里……”
“研究笔记？”苏晴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丈夫的研究笔记，当年我以为已经在爆炸中烧毁了！”
“没有……”老周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胸口，“我……藏起来了……在……老房子……的……地板下……”
话没说完，他的头一歪，再次昏迷过去。医生和护士立刻冲了进来，病房里瞬间忙碌起来。陈轩和苏晴被请了出去，站在走廊里，看着紧闭的病房门，两人都没说话。
良久，苏晴才打破沉默：“我丈夫的老房子，在南城的老城区，也就是这次被洪水淹了的地方。不知道笔记还在不在。”
“不管在不在，都得去看看。”陈轩看了一眼手表，“洪水已经退得差不多了，现在过去，应该能进去。”
两人驱车前往老城区，车子行驶在布满淤泥的街道上，两旁的房屋大多被淹过，墙壁上还留着明显的水痕，有些低矮的平房甚至已经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苏晴指着前方一栋相对完好的二层小楼：“就是那里。”
车子停在路边，陈轩和苏晴踩着没过脚踝的淤泥，走进了小楼。屋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家具大多已经腐烂，地板上积着一层厚厚的泥浆。苏晴走到卧室的角落，蹲下身，用手指抠着地板的缝隙：“就是这里，当年我丈夫亲手铺的地板，有一块是活动的。”
陈轩蹲下身，帮她一起清理地板上的泥浆。没过多久，一块松动的木地板被撬了起来，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裹着一层防水布，防水布里面，果然放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苏晴小心翼翼地拿起笔记本，吹掉上面的灰尘，翻开第一页，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公式和数据，还有一些手绘的图纸。她快速翻着，最后停在倒数第二页，上面画着一张简易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一个红色的十字，旁边写着一串坐标。
“找到了！”苏晴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这就是化工厂地下室的坐标！”
陈轩凑过去看了一眼坐标，心里立刻有了底——那个位置，就在当年化工厂爆炸的核心区域，现在已经被厚厚的混凝土封存了起来。
就在这时，苏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了？”陈轩察觉到不对，立刻问道。
苏晴挂了电话，手不停地发抖：“是……是‘幽灵’的人……他们说……知道我们找到了研究笔记……让我们把笔记和金属盒子交出去……否则……就炸掉医院……”
陈轩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以为“暗夜联盟”已经彻底覆灭，没想到“幽灵”竟然还藏着后手，而且能精准地掌握他们的动向，这说明，他们的身边，很可能有内鬼。
“别慌。”陈轩握住苏晴发抖的手，语气坚定，“医院那边，我已经让特警队加强了戒备，他们想炸掉医院，没那么容易。现在，我们先去化工厂的地下室，拿到最后一个密钥，打开盒子，搞清楚基因病毒的完整配方和解毒方法。只有掌握了这些，我们才能真正掌握主动权。”
苏晴点了点头，用力攥紧了手里的研究笔记：“好，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立刻驱车前往废弃的化工厂。车子停在警戒线外，当年的爆炸现场已经被围了起来，周围荒草丛生，只剩下几根扭曲的钢筋和残破的墙体，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陈轩和苏晴翻过警戒线，按照地图上的坐标，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入口被一块巨大的混凝土板封住，上面布满了裂缝。陈轩从车里拿出撬棍，和苏晴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混凝土板撬开一条缝隙。
“我先下去看看。”陈轩拿出手电筒，钻进了缝隙里。地下室里一片漆黑，空气稀薄而浑浊，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他用手电筒照了一圈，发现这里并不大，墙角堆着一些废弃的仪器和试剂瓶，中间的地面上，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凹槽里刻着和老周纹身、苏晴吊坠上一样的符号。
“下来吧，安全。”陈轩喊道。
苏晴钻了进来，手里拿着研究笔记：“坐标就是这里，凹槽里的符号，应该就是最后一个密钥了。”
陈轩拿出金属盒子，将盒子底部对准凹槽。当盒子底部的“731”标记和凹槽里的符号重合时，苏晴将吊坠放在盒子的左侧，又按照老周纹身的形状，在盒子右侧的密码锁上按下了对应的图案。
“咔哒”一声轻响，金属盒子的盖子缓缓弹开，没有爆炸，也没有泄漏，只有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的气味飘了出来。
盒子里没有纸质的配方，只有一个小小的U盘，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三个年轻人站在化工厂的门口，笑得一脸灿烂——中间的是苏晴的丈夫阿明，左边的是老周，右边的那个男人，陈轩越看越觉得眼熟，仔细一想，竟然是“蜂巢”的老领导，半年前退休的副局长，李建国。
陈轩的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
苏晴也看到了照片，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怎么会……李局长……他怎么会和我丈夫、老周认识？”
陈轩没说话，拿起那个U盘，插进随身携带的战术平板里。U盘里只有一个加密文件，他尝试着用照片上三个人的生日组合作为密码，文件竟然被打开了。
文件里不仅有基因病毒的完整配方，还有一份详细的交易记录，记录着“暗夜联盟”和境外势力的往来，而交易的中间人，赫然就是李建国。更让人震惊的是，文件里还藏着一段录音，是阿明和李建国的对话。
“李局，这个基因病毒太危险了，不能交给‘暗夜联盟’，他们会毁了整个滨海市的！”阿明的声音带着焦急。
“阿明，你太天真了。”李建国的声音冰冷而陌生，“权力和财富，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拿到这笔交易的钱，我就能更进一步，到时候，整个滨海市，都得听我的。”
“你疯了！”
“疯？我这是清醒。”李建国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阴狠，“既然你不肯配合，那只能让你永远闭嘴了。”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陈轩和苏晴面面相觑，病房里的寂静仿佛凝固了一般。原来，三年前的化工厂爆炸案，不仅是“暗夜联盟”的阴谋，还牵扯到了“蜂巢”的内部高层。李建国才是真正的“幽灵”，是隐藏在黑暗里最可怕的敌人。
就在这时，陈轩的战术平板突然弹出一条预警信息——医院方向，检测到强烈的爆炸物信号。
“不好！”陈轩猛地站起身，“他们不是要炸医院，是想声东击西，抢我们手里的U盘和研究笔记！”
他话音刚落，地下室的入口就传来了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声音，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陈轩，苏晴，好久不见。”
陈轩和苏晴同时抬头，只见李建国站在入口处，身后跟着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拿着冲锋枪的人，正是“暗夜联盟”的残余势力。
“李建国，你这个叛徒！”苏晴的声音带着愤怒和仇恨。
李建国笑了笑，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叛徒？我只是选择了更正确的道路。阿明太固执，老周太忠心，只有我，才能看透这一切。把U盘和研究笔记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你做梦！”陈轩将苏晴护在身后，手里的枪对准了李建国，“你以为你能得逞吗？‘蜂巢’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你跑不掉的。”
“跑？我为什么要跑？”李建国的笑容更加阴狠，“整个‘蜂巢’的系统，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你的人，现在恐怕已经被我的人牵制住了。今天，你们必须把东西交出来，否则，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刻举枪对准了陈轩和苏晴。地下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一场生死较量，一触即发。
陈轩紧紧握着手里的枪，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的环境。地下室空间狭小，不利于展开枪战，而且对方人多势众，硬拼肯定讨不到好。他的视线落在墙角的废弃试剂瓶上，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想要U盘和笔记，可以。”陈轩缓缓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态，“但我有一个条件，放苏晴走。她只是个普通人，不该卷进这些事情里。”
李建国眯起眼睛，打量着陈轩，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可以。但你必须先把东西交出来。”
“我要看着她安全离开。”陈轩坚持道。
李建国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让她走。”
苏晴还想说什么，陈轩却用眼神制止了她：“听话，你先出去，去找特警队的人，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
苏晴咬了咬牙，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她深深地看了陈轩一眼，转身朝着地下室的另一个出口跑去——那是阿明当年设计的逃生通道，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看着苏晴的身影消失在通道里，李建国的眼神冷了下来：“现在，可以把东西交出来了吧？”
陈轩笑了笑，突然将手里的战术平板扔向墙角的试剂瓶。平板砸在试剂瓶上，瓶子瞬间破碎，里面的化学试剂混合在一起，产生了剧烈的反应，冒出刺鼻的白烟。
“不好！是刺激性气体！”李建国的人立刻咳嗽起来，视线也变得模糊。
陈轩趁机冲了出去，手里的枪连续射击，放倒了两个敌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长时间抵挡，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他朝着苏晴逃走的方向跑去，身后的枪声和咳嗽声此起彼伏。
跑出地下室，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陈轩回头看了一眼，李建国的人已经追了出来，正朝着他的方向射击。他不敢停留，快速钻进了旁边的树林里，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不断地变换方向，摆脱追兵。
跑了将近一个小时，陈轩才停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喘气。他摸了摸口袋，U盘还在，研究笔记也被苏晴带走了。他拿出手机，想要联系“蜂巢”，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李建国果然控制了通讯系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还有直升机的轰鸣声。陈轩心里一喜，知道是苏晴找到了特警队的人。他立刻朝着警笛声传来的方向跑去，跑了没多远，就看到了特警队的车辆和直升机。
苏晴站在一辆警车旁边，看到他跑过来，立刻迎了上去：“你没事吧？”
“没事。”陈轩摇了摇头，“李建国呢？”
“他带着人跑了，直升机正在追踪。”苏晴递给他一瓶水，“我已经把研究笔记交给技术组了，他们正在破解里面的更多信息。还有，‘蜂巢’里的内鬼已经被控制住了，是李建国的秘书。”
陈轩接过水，仰头灌了大半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身上，温暖而有力量。他知道，李建国虽然跑了，但他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还有基因病毒的配方和解毒方法。这一次，他们一定能将李建国和他背后的势力，彻底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