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在废弃化工厂的穹顶下回荡,震得锈蚀的管道簌簌掉灰。陈轩的手臂还在淌血,后背的枪伤火辣辣地疼,但他像感觉不到似的,双眼赤红地盯着被手下死死按住的坤。
“放……放了我!陈轩!我们可以谈!”坤的红色西装被血浸透,刚才还嚣张的脸此刻只剩惊恐。他看着陈轩步步逼近,那眼神里的杀意比尼泊尔军刀的寒光更刺骨。
陈轩没说话,弯腰捡起地上那把沾着老刀血的手枪——是龙叔刚才掉落的。他用枪口抵住坤的太阳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铁板:“谈什么?谈你怎么算计我?还是谈你怎么动我兄弟?”
“是龙叔!都是龙叔逼我的!”坤疯狂挣扎,唾沫星子喷在陈轩脸上,“他说只要我把你引来,就分我一半滨海的地盘!我……”
“砰!”
枪声打断了他的狡辩。
坤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软了下去,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还没明白自己怎么死的。
陈轩甩了甩枪上的血,转身看向另一侧的混战。阿坤带着人正和龙叔的手下死磕,地上已经躺了七八具尸体,双方都杀红了眼。龙叔被两个心腹护着,正往化工厂深处退,想从秘密通道溜走。
“想跑?”陈轩冷笑一声,提枪追了上去。
龙叔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魂都快吓飞了:“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两个心腹立刻转身,举枪就射。陈轩脚下不停,身体如同鬼魅般在管道之间穿梭,子弹擦着他的衣角飞过,打在反应釜上,迸出刺眼的火花。
距离越来越近。陈轩突然一个滑铲,避开迎面而来的子弹,同时抬手一枪,正中左边那个心腹的膝盖!
“啊——”惨叫声中,心腹跪倒在地。陈轩顺势起身,手肘撞碎他的鼻梁,夺过他手里的砍刀,反手劈向另一个心腹!
刀锋划破空气的锐响里,血光迸溅。
龙叔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冲向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铁梯——那是通往地下通道的入口。他的手刚碰到铁梯,后颈突然一凉。
陈轩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陈……陈先生,有话好好说!”龙叔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海外洪门’不会放过你的!你杀了我,就是和整个洪门为敌!”
“洪门?”陈轩的刀又压进了几分,皮肤被割破,渗出血珠,“你们动老刀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是坤!是坤逼我!我只是想拿回文献……”
“文献在我这。”陈轩淡淡道,“但你,没机会看了。”
龙叔瞳孔骤缩,刚想求饶,刀锋已经划过他的喉咙。
温热的血溅在陈轩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化工厂里的枪声渐渐平息。阿坤带着幸存的手下清理战场,看到陈轩站在龙叔的尸体旁,后背的伤口还在流血,脸色苍白得吓人。
“轩爷!您怎么样?快叫救护车!”阿坤冲过来,声音都带着哭腔。
陈轩摆了摆手,目光落在被手下抬过来的老刀身上。老刀胸口的血还在流,但呼吸还有,只是很微弱。
“别管我,先送他去医院。”陈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用最快的速度,最好的医生,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
“是!”
手下们小心翼翼地抬起老刀,往化工厂外跑。陈轩望着他们的背影,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他踉跄了一下,被阿坤扶住。
“轩爷!”
“没事。”陈轩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赤红已经褪去,只剩下疲惫和冰冷的平静,“处理干净这里,别留下任何痕迹。坤和龙叔的人,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明白!”
天色微亮时,陈轩回到了“夜潮”会所。
医生正在给他处理伤口,后背的枪伤很深,差一点就伤到内脏。手臂的划伤倒不算重,但失血过多让他脸色依旧难看。
“轩爷,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老刀暂时脱离危险了,但还在昏迷。”阿坤低声汇报。
陈轩点点头,没说话。他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晨光穿透云层,给滨海市的高楼镀上了一层金边,温柔得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龙叔死了,‘海外洪门’那边……”阿坤有些担忧。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但至少短期内,不敢轻举妄动。”陈轩缓缓道,“坤的势力在东南亚,他一死,那边会乱一阵子,暂时顾不上滨海。”
这次的风波,看似以他的胜利告终,但陈轩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滨海这块肥肉,总会引来饿狼。坤和龙叔只是两只比较跳的,藏在暗处的,还有更多。
“对了轩爷,”阿坤递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枚沾血的龙形玉佩,“这是从龙叔身上搜出来的,好像不是普通的玉佩,背面刻着字。”
陈轩接过证物袋,对着光看。玉佩背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影”字,还有一串奇怪的数字。
“影?”陈轩眉头微蹙。这个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三年前,一个试图在滨海走私军火的团伙,头目脖子上也戴着类似的玉佩,只是当时那枚刻的是“风”。
难道……这些人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组织?
陈轩将玉佩收好,眼神变得深邃。看来,这场江湖路,比他想象的还要长,还要险。
医生处理完伤口离开,包厢里只剩下他和阿坤。
“阿坤,”陈轩开口,“查一下‘影’和那串数字,还有三年前那个‘风’字玉佩的事,我要知道所有关联。”
“是。”
阿坤退出去后,陈轩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是我。”陈轩道,“帮我盯着东南亚那边,坤的死,肯定会有动静。另外,查一下‘海外洪门’高层的反应。”
“知道了,轩爷。”
挂了电话,陈轩走到露台上。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在他脸上,让他清醒了不少。
远处的江面,一艘货轮正缓缓驶入港口,鸣笛声悠长,像是在宣告新一天的开始。
他陈轩,又一次从刀山火海里爬了出来。但他知道,只要还站在这个位置上,血战就不会停止。
老刀还在医院躺着,那个神秘的“影”字玉佩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滨海的江湖,永远有算不清的账,斩不断的恩怨。
陈轩抬手,摸了摸后背的伤口,那里传来清晰的痛感,提醒着他昨夜的生死一线。
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疲惫,却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路还长,血还热。只要他陈轩还在,这滨海的天,就轮不到别人来翻。
血色黎明过后,新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