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大殿里,身形清瘦,脊背习惯性地微微弯曲,像是被病痛长久折磨留下的痕迹,即便努力站直,也难掩骨子里的孱弱。
刹那间,莫宁的呼吸猛地一滞,连小团子的道谢都没听见。
她瞳孔骤然放大,眼里盛满了不可思议的欣喜,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可下一秒,那笑意就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恐惧与愧疚。
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她此刻的惊喜和无措,她本能想躲,可那些不堪过往如噩梦纠缠,让她喘不过气,更让她自觉配不上这份爱。
而此时的周谨礼正拈起香烛,凑近火苗点燃,刚举到额头,一阵风起,拉偏了他的思绪。
二十年前,他与挚爱在这古寺定情,互许终身。怎奈天意弄人,待他留学归来时,曾经的爱人却已踪迹全无,遍寻不见。
突然,一阵钻心疼痛袭来,他猛地回过神,原来是香灰抖落,烫到了手。
他下意识一缩,香烛剧烈晃了晃,望着指尖的泛红,他似有所感,转身回望。
人群熙熙攘攘,然只一眼,他便捕捉到了那道魂牵梦萦的倩影。
周遭的喧嚣瞬间远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朝思暮想的她,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仿佛要冲破胸膛。
周谨礼脚步不受控制地朝那人奔去,生怕下一秒她又消失不见。
莫宁全然不知周谨礼已经发现了她,她随着人群浑浑噩噩地往外走去。
“宁宁!”
手腕突然被人从后方攥住,她挣扎的力道刚聚起便溃散—那声浸透泪意的低唤,分明是梦里辗转千百回的声线。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她僵立在原地,不敢回头。
见她不动,周谨礼的声音几近颤抖,他绕到她面前,低声唤道:“莫宁。”
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让莫宁感到手足无措,她慢慢抬起头认真看起眼前的人。
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唯余泪水在眼眶打转。
“宁宁,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周谨礼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莫宁脸颊不自觉往他手上紧贴,嘴唇嗫嚅,“谨礼,我……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宁宁,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千错万错都是墨斐然的错。”
他忽然觉得鼻尖酸涩,抬手轻拭她的泪,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揉碎了眼前人。
听到这话,莫宁心中的防线轰然崩塌,多年的委屈与思念彻底决堤,她扑进他怀里,小声抽泣。
良久,两人平复好情绪,就近找了个餐厅边吃边聊。
“自你离开后,我一边打探你的消息一边照顾时佑。”
“直到几个月前有人绑了时佑,用他威胁我去绑架时言。”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时佑和那些人串通好的,一切都是一个局。”
谈到这件事,周谨礼眉心紧皱,神情严肃,“宁宁,我把这件事说出来是想告诉你时佑并不单纯,如果你和他相认需要考虑清楚。”
莫宁放下筷子,轻声回道:“嗯。”
凉风吹来,树枝摇动,秋黄的叶子刷刷地落下来。
时言躺在摇椅上玩手机,惬意得很。
小八蜷缩在他怀里,懒洋洋道:【宿主,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时言:先听坏消息吧,这样后面听好消息后不会那么难受。
【小八:嘿嘿,坏消息就是你已经被墨衍发现了,他昨天晚上还偷偷溜进你房间。】
时言:哦~
小八没看到自家宿主惊慌失措的表情表示很失望:【你怎么不惊讶?!怎么可以!】
时言没回应,只默默空出一只手给它顺顺毛后继续追问:“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时佑被赶出时家啦!看他还怎么作妖。哈哈哈哈!】
听到这好消息,时言唇角小弧度地弯起来,神色变得格外柔和,至于时佑为什么被赶出时家他并不关心。
晚上,时言照常喝了杯牛奶助眠,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深夜,门口传来熟悉的响动,几分钟后,墨衍又站在时言床前,神情愉悦。
正当他靠近时,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因着这个动作,时言腰间的被子有些许滑落。
睡着了也不老实。
墨衍有点无奈,帮他重新掖好被子,随后坐床边开始“盯妻模式”。
刚安分没多久,床上的人又扭来扭去,动作间,不小心踢了床边的墨衍一脚,直接把人踢地上了。
坐地上的墨衍脸色如常,他拍拍灰尘默默站起来,动作熟练得好似做了成千上百次。
真是不安分,该罚。
这样想着,墨衍心安理得地把玩时言裸露在外的小手。
青年手指白皙纤细,如羊脂白玉,手感很好。
而此时的时言快要装不住了,他哼哼两声把手抽回去,继续假寐。
“要醒了么?”
墨衍有些不确定,他仔细观察眼前的人,见时言仍旧是一副睡得很沉的样子,眉眼舒展的同时内心有点隐秘的小失落。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俯身吻上他的额头,鼻子,最后落在唇上。一边试探的碰触,抚摸,轻柔吮吸,一边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异样的酥麻瞬间蔓延全身,痒得时言想咬人。
墨衍,你大爷的,玩这一招。
时言内心咆哮,他实在是忍不了了,便睁开眼睛狠狠瞪了那登徒子一眼。
当他那湿漉漉且透着愠怒的目光投来,墨衍的心瞬间被一股莫名的热流席卷,兴奋如同藤蔓般在心底疯狂攀爬蔓延。
“不装了?”
他直起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漆黑的瞳仁里有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占有欲。
“墨衍,你是不是有病,大晚上不睡觉跑来骚扰我!”
时言裹着被子往墙角缩,身体很诚实,嘴上却不饶人。
“对,我就是有病,药石无医的那种,怎么,你要做我的药么?”
瞧着偷偷缩到角落的某人,墨衍拧眉“啧”了一声,烦躁地想着言言竟然这么怕他,但同时又有点心疼,觉得肯定是自己吓坏他了。
“言言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墨衍放松语气,温柔地哄着眼前的人。
听到他这样说,时言脸上一副见了鬼了的表情,没好气地反驳,“我不信, 除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