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之日,吉日吉时,晨迎昏行。
天还未亮,兰烬就被常姑姑从被窝里挖出来,和春央以及知玥一起,按着她沐浴梳洗,护肤开脸,一层一层的东西在脸上抹开。
兰烬实在是困,把脸交出去任常姑姑揉捏后睡得脑袋一点一点。
于是余知玥新得了一差事:托住姑娘的下巴别让她动。
待到被叫醒站起来一层层穿上嫁衣,兰烬才终于清醒了些,低头看着深青色的婚服有些怔然。
直至此时,她才真正意识到,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
常姑姑扶着她坐下,笑道:“嫁衣的布料是姑爷送来的,说是宫中贡品,做成嫁衣穿在姑娘身上,也不知是这嫁衣衬人,还是人衬嫁衣,实在是好看,给我一种流光溢彩之感。”
兰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上手摸了摸脸:“我竟然这么好看。”
“要是姑娘每日都愿意花这么多时间打扮自己,那每天都能这么好看。”
兰烬想了想折腾的这一早上顿时摇头:“平时我就挺好看了,不用每天都好看到这个地步。”
屋里的人顿时都笑开了,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怕麻烦。
常姑姑和春央要再去理一理嫁妆的顺序,拿了早餐来,留下余知玥在屋里陪着。
兰烬用了早饭,看余知玥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打趣道:“这是舍不得我?”
余知玥真就点了头:“姑娘以后,是不是就常住林府了?”
“常住那边是必然的,这桩婚事多少人在看着,总不能成亲了还各住各的,但白日里我都会过来这边。”兰烬看她一脸放心了的表情笑道:“还怕我抛下你们独自去享福不成。”
“没这么想过,就是怕姑娘以后就去忙大事,不管铺子了。”余知玥忙解释:“我还想多跟着姑娘学学。”
兰烬倾身拍拍她的小脑袋瓜:“和初见时相比,你已经判若两人,就是和才到京都那会比,也已经天壤之别。春央说,你如今已经有了独自支撑一家铺面的能力,短短时间就能得到春央这么大的认可,非常厉害了,以后自信些。”
余知玥眼眶红红的用力点头,她知道自己一天比一天好,是因为有姑娘站在前边领着她走。
“这是我给姑娘的添箱。”余知玥将一张地契放到姑娘手里:“姑娘知道的,我娘给我留了很多嫁妆,所以姑娘要收下。”
兰烬笑着点头:“好,我收下。”
余知玥这才笑了,她好欢喜。
“我去给姑娘包些糕点之类的带上,姑娘要等到黄昏时才拜堂呢!”
兰烬看着她小跑着离开,提着嫁衣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出神。
她要成亲了,可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翻遍她的所有物,也找不到一样母亲和嫂嫂给的东西。她们早就身无长物,这些年虽然好过些了,但也只是不再挨饿,也不会再被人欺负而已。要说手里有多少银子,没有,珠宝首饰,更不可能。
因为,她根本就没想到要给母亲嫂嫂置办这些。
也没有必要,在黔州,戴这些东西只会招祸。
她只是在有能力之后,悄悄给了母亲以及两位先生一点金锞子和银锞子备用。
以至于,她现在想寻个什么东西替代母亲陪在她身边,都找不出来。
兰烬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从梳妆盒中拿出林栖鹤送她的那根白玉簪插入发髻中,左右看了看,实在有些不搭,但她没有取下来。
反正,能看到的也就是林栖鹤而已,他总不会还取笑她。
而另一边,林栖鹤也正对着铜镜再一次整理自己,一身红袍的新郎官喜气洋洋,越加的气宇轩昂。
“时辰还没到吗?”
已经第七次问了,左立心想,但这次答案总算不同:“大人,差不多到时间了。”
“走,出发。”
林大人竖了大半个朝堂的敌人,平日也不见和谁交好,连傧相都找不到合适的,于是今日做傧相的是左立和彭踪。
两人都穿得极为精神,衬得人帅气不少。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林府出发,待到上了主街,就连林栖鹤都有些吃惊。
虽然知道今日看热闹的不会少,但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他招了彭踪过来吩咐了几句,让他派人回去传话,喜糖和喜封再多准备一些,从去的路上到回来的路上都不得停下。
彭踪应是,策马脱离队伍,从后边的队伍里点了个人过来交待,那人很快离开。
一路上,担着喜糖喜封的下人就没停过动作,一担空了,立刻就有装满的续上,街道两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开始胆大包天的打趣新郎官。
林大人平日里再威风,今日总不会翻脸。
林大人确实没有翻脸,一路上态度还挺好,对着那些恭喜他的人抱拳道谢。
这让越来越多的人大了胆子,祝贺声不绝于耳。
带着这一路的动静,林栖鹤来到了兰宅。
已不记得来过多少次的地方,林栖鹤此时却紧张的一颗心好像要从嘴里蹦出来。
和门前可供数辆马车并行的林府相比,兰宅实在是小,门外只勉强停得下花轿。
林府的护卫在巷口拦住了人流,随即又扔了几轮的红封堵住大家的抱怨。
有熟悉这一片的则赶紧去了‘逢灯’门外,铺子里今日也未关门,并且还打出了‘贺东家大喜,花灯让价一成’的牌子,让来看热闹的人不知怎么的,就提了几盏灯笼在手里。
听着一层层传出来的动静,守在这里的人暗暗得意,这不就知道里边走到哪一步了!
此时的林栖鹤上了二楼,示意其他人在外边等着,他独自进屋,见到了盖着盖头端坐床沿的新娘。
走过去在琅琅面前蹲下,林栖鹤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琅琅,我来娶你了。”
兰烬朝他倾身,拉着盖头的一角微微扬起,将男人也盖到了盖头内。
对上他惊讶的眼神,兰烬眨眨眼:“没有扯掉盖头,不算不吉利。”
盖头内小小的空间,两人呼吸都缠绵在一起。新郎官觉得,新娘子明艳动人,而新娘子觉得,新郎美如冠玉。
彼此,都觉得惊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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