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书静静的看着她,片刻后道:“前两日你遣人去陈家吊唁了,还送了一箱子物什给陈维。”
文清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文家和陈家有多年情谊,去吊唁一番也算是全了情分。而且,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能还收着陈维送我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是看出了陈家如今的窘迫,想要帮你的前未婚夫维护体面。”
文清低下头去:“我没有那么想过。”
徐永书不置可否,漫不经心的又道:“听说陈维刚把他爹埋了就来找你了,人呢?”
“我在教习那待了有大半个时辰,您到了后我才刚回,没有见到他。”文清双手绞在一起,抬头对上徐永书探究的视线:“徐大人在怀疑我?”
“不该怀疑吗?上回明明已经算是应下我,如今却态度大变,难道不是因为陈家?或者说,因为陈维?”徐永书朝着她微微倾身:“我弄死陈柯,可不是为了让你心疼陈维的!”
文清猛的抬头看向徐永书:“陈大人是,是你……”
“只要不是四殿下,不是我,可以是任何人,当地的官员更是最好的选择,那为什么是他呢?”徐永书轻笑:“趁着我不在京都,三天两头的过来找你,又是带你去典拍行,又是为你打架,而你……”
徐永书挑起文清的下巴:“在教坊司两年,你只和他同进同出过。对他这么念念不忘?他碰过你哪里?亲过你吗?摸过你吗?还是说,只要是他,你就愿意让他对你为所欲为?”
文清眼泪流了下来,眼神若有似无的看向徐永书身后里屋的方向,并摆手:“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
“有多清白?谁又会信你的清白?”徐永书动作轻柔的拭去她的眼泪,说出来的话却似尖刀:“他许你进陈家为妾,那我就抹去陈家,让他失去一切。文清,你还未看清吗?你能仰仗的,只有我。若失去我的庇护,你会被那些觊觎你的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所以,乖一些,不要让我生气。”
文清身体后仰避开他的碰触,眼里全是惧意:“你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只是想将我收做囊中物是不是?”
“若没有一丝真心,我何必费这么多心思,直接在这里要了你,教坊司又能把我如何?”徐永书强行抚上文清的脸:“为了你,我堂堂徐家嫡子都愿意为你背负纳教坊司人为外室这个污点,你怎能说我对你没有丝毫真心。”
“徐大人的意思是,为了我这个污点,你抹去陈家,断了我入陈家为妾的希望。”
“这么说,也没错。在为妾和外室之间,我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
文清眼泪流得更急,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这么难过吗?”
徐永书再次用力扣住她下巴,已经揭开伪装的表象,他也就不装了:“这么想做陈维的妾室?可惜,你没机会了。不要以为陈维夫妻肯定会和离你就有机会和他重修旧好,他要丁忧三年,三年时间,足够你烂在这教坊司。文清,只有我才护得住你,若拒绝我……后果你知道的。”
文清从他手中挣脱出来,一脸惧意的颤抖着手揭开茶壶的盖子,想提起水壶,一时没提得动,便半蹲起身将之提起来,按住水壶的盖子往里注水开水,注入到一半,她按着水壶盖子的手迅速揭了盖子,一壶开水直往徐永书脸上倒去!
脸上身上灼热的疼痛让徐永书本能的惨叫,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小,身体也软得像是没了骨头,他立刻就知道了,他中招了,并且药效发作的时间都在文清的算计之中,早一刻晚一刻都会被他发觉。
然后眼前一暗,陈维扬着匕首直朝他胸膛而来,他下意识想躲,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杀了你!杀了你!”
入目所见,是一张腥红着眼睛的脸,以及一次次扬起的手。
原来,他一直在屋里,就藏在据说从没有男人进去过的里屋。
为何呢?
徐永书看向一旁还提着水壶的女人,明明是负了她的前未婚夫,明明还没有他上心,明明,明明他从未想过要将她转送她人,明明,明明他待她,不止一分真心……
文清跪伏到他身边,推开陈维,将胸膛上的匕首抽出来再深深扎进去,附在他耳边道:“这,就是后果。害我家破人亡,害我沦为贱籍,徐永书,我亲自送你上路!不过你放心,你不会孤单的。”
徐永书看着文清起身,走到陈维身后,然后在他身后唤:“维哥。”
陈维下意识的转过身去。
就在那一瞬,文清竭尽全力将刀送入陈维胸膛,怕这一刀他还不死,抽出来再刺了一刀。
陈维不敢置信的低头看了看,然后慢慢的抬起头来:“为什么?”
“陈家踩着文家的尸骨投靠四皇子,如今却被四皇子背刺,感觉如何?”文清一脸的血却笑容满面:“这就是陈家的报应!”
陈维捂着胸口跌倒在地,指着徐永书声音颤抖:“是他,是他害的文家。”
“你们谁都不无辜!”文清再次一刀扎向陈维的胸膛并用力旋转,之后她回头看徐永书一眼,笑着从陈维的胸口抽出匕首扎进徐永书的胸膛旋转一圈,把两颗黑心都搅烂,绝不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血在两人身下蔓延,身体也一抖一抖的,眼见着出气多进气少。
文清双手叉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满意的笑了,很好,这就是她想象中的结果。
然后自己躺到徐永书身上,对着还有一口气的徐永书灿烂一笑,毫不犹豫的一刀扎进自己的胸膛。
撕裂的疼痛袭来,她握着刀柄还想搅动一下,却再没有了力气。
她熟知徐永书的习惯,所以四个杯子都在会使人脱力的药中煮过,然后在外边的杯沿再次涂药,在他眼皮底下清洗时也只洗了杯子里边,外边却是避开了的,只要喝茶就必会中招。
她也喝了茶,但是喝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杯沿,远不如徐永书中药深。
但到底还是中了药,身体有些无力。
她也就不动了,感觉着血从身体流出去,静静的等着死亡来临。
当感觉到手指被轻轻勾住时,她也没有动。
她只是有些遗憾,不能去陈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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