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鹤手里抓着无数线头,能挤出来的时间不多,催促道:“你去准备,我们去一趟四皇子府。”
“带上常姑姑就行,和生意有关的事她比我精明。”兰烬再次看了眼他的官服,知道他怕是忙得很,起身道:“这就过去吧。”
林栖鹤的马车就在‘逢灯’门口,两人直接从铺子穿过去,叫上正在二楼忙活的常姑姑,众目睽睽之下一起出了门。
喜欢围观林大人和兰烬姑娘热闹的人不少,眼下他们看出来了,两人这是又和好了。
马车上,林栖鹤也在说这事:“这算和好了吗?”
“你都来英雄救美了,不和好就是我不知好歹。”
林栖鹤又问:“吵这一架的目的达到了吗?你想看到四皇子什么反应?”
“算是达到了。”兰烬道:“珍贤妃很清楚我们之间的事,之前怂恿五皇子来招惹我,就是让你不站到五皇子那个阵营去。很显然,她想拉拢你的,既然有这个心思,那她就应该不让四皇子来招惹我,挖你的墙角。可四皇子偏偏来了,要么,是四皇子没那么听珍贤妃的话,要么,是母子俩在打别的主意。”
“四皇子向来对贤妃言听计从,眼下他还得依赖贤妃,不可能不听话。”林栖鹤念头飞转:“你怀疑,珍贤妃在算计我们?”
“有这个怀疑,但想不明白算计我们的目的。”
“我来查。”
兰烬掀起窗帘的一角看了看,放下轻声问:“朝中近期是不是会有动作?”
林栖鹤看她的神情颇为意味深长:“这么清楚朝中动向?”
“我是清楚人心。四皇子下江南平息民怨,可回来也有些日子了,皇上至今没有封赏,按惯例来说,这不对。我都能想到的事,五皇子身边的人不可能想不到,皇上很可能会在万寿节那天封赏,喜上加喜。五皇子最担心的就是四皇子成为太子,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四皇子一旦成了太子,他肯定没有活路。”
兰烬对上林栖鹤的视线:“我不瞒你,从四皇子下江南开始我就派人跟着了,是平叛,还是血腥镇压,你我心里都有数。五皇子的母族在江南,不可能不清楚这些事。这么大的把柄,他不知道怎么用,他身边的人也知道。他一定会在万寿节之前把那些事爆出来。”
“你在等?”
“是,我在等。”
“等到了之后呢?”
兰烬笑了:“当然是,火上浇油。”
林栖鹤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伸手摸摸她的头。
一个人,一定是独自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吃了很多很多的苦,才有如此强烈的、不可动摇的、无坚不摧的意志。
并且,她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那你要做好火上浇油的准备了。”林栖鹤倾身向前,声音如兰烬一般小声:“我昨日收到消息,血书在来京都的路上,他们走得慢,算着时间,还需五日左右。”
血书?兰烬念头一闪:“冲着四皇子来的?”
“他的平叛之功,建立在江南七千人的性命之上。”
七千条命,却是皇子的功绩。
兰烬冷笑,大虞要是交到这样的人手里,本来还有百年寿命的大虞,怕是撑不过二十年。
五日。
兰烬垂下视线,那她得在五日内完成巩家的委托,先给皇帝上个前菜。
林栖鹤只看她摩挲尾指的小动作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但他没有追问。琅琅今日能和他坦诚要对付四皇子,就已经是对他信任的一大步。
马车在四皇子府前停下,两人一下马车,立刻有管事过来引路。
兰烬没有去做多余的事,一路上不多问,不乱看,以免让人起疑。
丹霞园非常大,也非常美。就算是万物萧条的二月,满园子的绿植也让这园子显得极其生机勃勃。
林栖鹤告诉兰烬,四皇子府有个暖房,专门养这些。
兰烬觉得四皇子简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暖房要是用来种菜,得挣回多少银子,这方面还不如五皇子实在!
可惜,那暖房不是自家的。
常姑姑估算好了数量,和管事的说过后,对方没有二话,当即掏了张三千两的银票奉上。
又商谈好交货日期,一行几人便离开了。
说是出了城的四皇子衣衫不整的从屋里出来,盯着兰烬的背影直至不见才轻哼一声回屋,他算是得着趣儿了,就得是这种看着就不容易被驯服的在床上才有意思。
至于是姑娘还是妇人,他不在意,时间还长着呢!
兰烬一上马车就把衣袖推上去来回搓揉,安抚满手臂的鸡皮疙瘩。
林栖鹤忙问:“怎么了?”
“离开的时候有一种被人粘住的恶心感,这种感觉我只在四皇子身上感觉过,他肯定在家!”
林栖鹤抓住话里的重点:“他用这种眼神看过你?”
“在你来之前,他看着我的眼神就是这么恶心,还伸手想摸我的脸。”一想到那个场景,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更多了,还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林栖鹤的脸色更难看,他还是到得太晚了,让四皇子有机会和琅琅接触。
他半点不意外四皇子对琅琅产生兴趣,琅琅总把自己装得和世间所有女子一样,但只要和她接触过就知道完全不一样。
她坚韧,不屈,她的眼睛里装着对抗一切的勇气,她的性格里是不怕同归于尽的决绝。
她满身蓬勃的生命力,无人能及。
四皇子从小被管束,学的是怎么讨好父皇,怎么讨好于自己有用的人,就算开府,也依旧被母妃管束着,不被允许随自己的心意行事。
越是这样不得自由的人,越是想要靠近兰烬这样性子里就带着自由的人。
就比如,他。
林栖鹤转开视线,撩起窗帘看了看外边,转回头来道:“他对你,应该已经有不好的心思了,以后你多留意,凡是他相约,别管是什么事,立刻派人来找我。”
兰烬托腮看他:“你不是说,我们谁也无法对抗皇权。”
“是无法对抗,但也不是非得对抗。皇权说到底也是权力的一种,就看被谁握在手里。”林栖鹤定定的看着她:“这方面可以信任我,我护得住你。”
兰烬看着他片刻,点头:“我信听松哥哥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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