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猛地抬头看他,心神俱震,连呼吸好像都停了,眼尾那抹淡红被更深的颜色替代,说不清是被气得还是心疼的。
气他不爱惜自己,可这源头又是自己,最后还是心疼占了上风。
推着江邪去榻上坐着,他点上灯,默不作声地去拿药,江邪垂眸静静地看他板着脸一言不发地给他处理伤口,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但那颤抖的指尖却暴露出了他心底的狂澜。
伤口不算深,但已经足够赚得沈玉的乖了,沈玉给他那两道皮开肉绽的口子撒金疮药时,他还哼哼了两声,第一遍沈玉没理他,等缠布条的时候,江邪又哼哼了一声,沈玉才瞪了他一眼,低声数落他:“疼也忍着,你自找的!”
挨到包扎完,江邪没再披外衫,也没顾得上整理大敞四开的中衣,抬手拽住沈玉的胳膊,将人拉进怀里,沈玉难得没挣扎,安分坐在他腿上,右手指尖微凉,轻轻描绘着江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以及还被绑带缠着的那几处伤口。
“你傻不傻,非要给自己添两个口子,还嫌这些旧疤新伤不够多吗,你以为看着就不疼吗?”沈玉那副装出来的冷硬面孔已然散了个干净,一字一句都泄露出底下翻涌的心疼与难以言说的恐惧。
江邪微叹了口气,紧了紧手臂,把头埋进沈玉颈窝,轻声说:“那你知道么,每次我看到你受伤,第一想法都是恨不得杀了那人。在新州那次,我气你不听话,非要上台,那时我还没看清自己心意,只想着,你这条命是我救的,那理所应当归我管,一时气昏了头,就做了些混蛋事,谢谢你没有因此记恨我。”
颈窝处传来湿热的呼吸,沈玉微怔,回了他一句:“我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儿。”
“是,是我小心眼儿。”
沈玉不置可否,江邪闷闷地笑了一声,握着他的手抵在自己心口,一下接一下的轻吻着他的下巴,说:“现在,我的心归你,我这条命也归你,无论是谁伤你,都等于在我身上剜肉放血,这样,你可有记性,再也不会这般不管不顾了?”
那强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布料撞击着沈玉的掌心,连带着他的心跳也失了速。
他想,先前云澜挑起来的那些问题,他已经不需要去问了,毕竟,这世间再不会有别的傻子,会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赌他以后再不会以身犯险。
似是察觉沈玉有所松动,江邪眼底的浓黑散开些许,染上丝丝缕缕得逞的亮光,手臂更紧地箍住怀里的人,恨不得将人揉进骨血里,声音低沉而固执:“那你应不应?我的命归你看管,你若不好好看着它,它便只能自己给自己寻点苦头吃,好提醒你,它一直在这里悬着呢。”
这话说得霸道又无赖,偏偏还用着最轻柔的嗓音说出来,带着一种病态的偏执。
沈玉抿了抿唇,“嗯”了一声,片刻后,他开口:“我应了你,你先前答应我的也得作数,同死易,同生才难,我要你好好活着,完完整整地站在我面前。”
瞧瞧,这还跟他讨价还价上了,江邪心道。
沈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层薄红似有弥漫开来的水光,他捏住江邪下巴,接着说:“从前你的命是刀口舔血换来的,可它现在……也是系在我心里的。”
那双总是沉静甚至带着冷意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江邪的脸,里面翻腾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担心、心疼,还有一丝江邪以前从未敢奢想过的,将他纳入生命深处的沉重羁绊。
江邪喉结滚动,直直望进他的眼中,语气认真:“当然,我还要娶你呢,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三书六礼哪样都不能少。”
闻言,沈玉有些羞赧,轻咳了一声,他表字都还未取,成亲早着呢,再说,哪有两个大男人成亲那么大阵仗的。
他没好气地说:“谁要你娶。”
江邪从善如流:“那你娶我。”
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先前自己一直想听的话,到现在也没听见,揽着他的腰的手就又不规矩了起来,嘴上说着:“好了,正事说完了,现在,就来商量一下你的惩罚吧。”
沈玉脸上空白了一瞬,不明白这事儿不是揭过去了吗,怎么还有什么惩罚,他同意了吗?
看着江邪那一脸痞笑,他试探着凑近,轻啄了下他的唇角,企图翻篇儿:“改日再说,我累了。”
江邪根本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他,把人按在怀里,探头一口叼住他的左耳垂,牙齿薄唇交替研磨,这下沈玉的两边耳垂就都印上了牙印,热气抵挡不住的拂过耳廓耳根,吹得沈玉的腰都软了。
滚烫的唇又沿着他被吮得泛红的耳垂下滑,烙下一个个细碎带着湿意的印记,划过紧绷的下颌线,落在他剧烈搏动的侧颈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
沈玉猛地倒吸一口气,身体狠狠一颤。
“呃……”短促的惊喘溢出。
江邪显然非常满意他的反应,唇齿接着攻城略地,不过他倒不是真正的啃咬,只是用温热的唇瓣反复碾磨着那一圈敏感的皮肤,舌尖时而扫过突起的喉结,每一次若有似无的舔舐都让沈玉紧绷的身体发出无法抑制的轻抖。
沈玉被这细密的啄吻弄得有些失神,他整个人正面跨坐在江邪的两条腿上,上面无可抵挡,腰间他也无暇顾及,江邪箍着他腰窝的手力道加大,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灼人的温度,不紧不慢地落在沈玉系在腰间的衣带上,指尖灵巧地挑动那精致的活扣,就这么片刻工夫,江邪已经扯开了他的腰带。
沈玉一惊,恢复了些许神智,抬手想阻止他的动作,却被他带着警告意味的又一口咬在了颈窝。
“别动。”
江邪的声音喑哑,沈玉前襟大开,他的手指没在他腰间停留太久,极其迅速地拨开碍事的衣衫,顺着那紧实滑韧的肌理一路摸索。
……
“……不,不行……”
江邪充耳不闻。
……
然而,就在他即将到达某个临界点之时,江邪的一切动作都停了,沈玉迷茫了一阵,这感觉很难受,但他尚且能忍,江邪唇边的笑意放大,片刻后,又一波浪潮席卷了沈玉,同样的,在临界之时又一次停了下来。
如此往复了三四次,沈玉快要被他折磨疯了,下意识去寻江邪的唇讨要安慰,但江邪这时候又不急了,偏头躲了躲,在他的耳畔轻声问道:“沈郎君~你有想我吗?”
长久得不到舒缓,这次他不假思索地答了,嗓音都带了些哭腔:“……想,想你。”
他日思夜想了好久的人就在怀里,江邪自己也不好受,但他还不满意,又接连在沈玉身上点火,直到沈玉濒临崩溃,才嗓音沙哑地问他:“下次还敢不敢受伤吓唬我了?”
沈玉根本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凭借本能摇头,却仍旧没得到回应,他才堪堪回笼一丝理智,回想江邪的问话,立刻出声:“不……不敢了……”
他从没想过江邪还有这样的手段,根本招架不住,太超过了。
江邪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将这事儿翻篇了,迟来的安抚从沈玉的唇间一路蔓延到其他地方。
剧烈的几声惊喘过后,他忽觉一阵天旋地转,被人压进被褥,江邪避着伤处将他那只左手牢牢箍在头顶,防止他乱抓加重伤势。
室内那忽明忽暗的光源也灭了,空气中只剩下粗重交缠的喘息声,以及那缠绵悱恻的暧昧声响。
窗外月华如河,倾泻入人间。
窗内冰川消融,沾染了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