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稍微一想便明白了,那三人各怀鬼胎,江邪借机清理其他眼线,而他的出现,恰好给了江邪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契机,最后他再倒打一耙,把罪名安在一众死人身上,打的就是死无对证这张牌。
环环相扣,江邪随机应变的能力着实让人赞叹,沈玉看了他半晌,问道:“那你呢,此番三长老吃瘪,回头定会编排你,死无对证亦可反咬你一口,你回去怎么解释?”
闻言,江邪有些愕然,他以为沈玉会问他的计划,再不济也会好奇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却没想到只是担心他无法交差?江邪垂眸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说:“没什么需要解释的,上次已经说过了,他不会因为三长老的几句话就怀疑我。”
内殿缺人,也是缺一把锋利但不会为外人所用的刀,一个外殿人人闻风丧胆,内殿无人想招惹的疯子,他就是最好的人选,蒋昭要想洗牌自然需要江邪这把刀,因此,在事成之前,他并不在意江邪私下的“兴趣”——他对于沈玉的定位。
“顶多就是逞逞口舌之快,三长老还不至于真去找蒋昭要什么城主令,况且城主令现在在宋清手里。”
这下轮到沈玉惊讶了,江邪勾了勾唇,将上一次与蒋昭交锋的事一句带过:“英雄大会那次见面之后,他让宋清跟着我,必要时可以用城主令,不过是杀我还是助我,就得看我办的事是不是合他蒋昭的心意了。”
但蒋昭此举也正中江邪下怀,宋清手握城主令,千金城万千外殿杀手皆可支配,这是一个放权,宋清不在蒋昭洗牌的范围内。
“所以你那次的确受伤了,为了获取他的信任。”沈玉笃定的语气让江邪险些岔了气,沈玉的思维真的太跳脱了,他接不住,而沈玉见他这反应,心下了然,心思一转,又说,“所以你过一阵要回去,如果蒋昭想暂时稳住三长老,就必然要你受点委屈,而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份委屈交换条件。”
哎,太聪明了,江邪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走到窗边,低头看着喧嚷的街道,伸出手接着日光,好一阵才说:“执棋者以身入局,人人都是棋子,但偏偏都认为自己是执棋人。”
江邪淡淡的笑了笑,对他的猜测不置可否,但并不避讳自己的野心:“他们想推翻旧主自立为王,而我恰好也想,何不推波助澜,给他们这个机会呢,最终成败与否,各凭本事。”
江邪转过身看向他,接着说:“至于这个东西,严格来讲,本就是无主之物,谁拿到就是谁的,我又不是真给蒋昭卖命,干嘛非要拿回去。”
沈玉默然,直到云澜来敲门,才猝然惊醒一般,把江邪撵了出去:“好了,我要换衣服,你可以出去了。”
江邪跟云澜在门口面面相觑,江邪跟那群杀手说的话云澜他们几人听的也是云里雾里的,这会儿逮着机会,云澜低声问他:“江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江邪看了他一眼,拖着腔调说道:“事情原委并不重要,云公子,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躲远一点,以你们的身份,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你们的。”
云澜一愣,有些意外他会这样说,下意识解释道:“怎么可能,我既认了沈公子这个朋友,就断不会坐视不理,纵是艰难险阻,也要并肩而行。”
江邪挂在唇边的一抹嘲意还未收敛,沈玉便拉开门走了出来,他换了身衣衫,一边垂头整理衣袖,一边问云澜:
“怎么了?”
云澜把刚才的插曲抛在了脑后,说道:“陆府的管家来了,陆叔叔听闻你同我一道来的,还有江公子,便特邀二位同去做客,二位意下如何?”
“荣幸之至。”沈玉答应完自己的那份,忽略江邪的表情,替他也应了,“他没意见。”
见云澜看过来,江邪耸耸肩,确实没意见,正好,他也要去会会这个陆家主。
说起陆家,除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旁支也有后起之秀,入京做了大官,曾也有传言,说陆家祖上就是京城的大户人家,出了点变故才举家搬迁至此,做起了生意。
陆家现任家主陆冠宇,年过四旬但仍然意气风发,云澜向陆冠宇简单介绍了沈玉和江邪,说明了刚刚的情况,问到身份时,他只说了他们是散修,只字未提其他。
“陆叔叔,我是代我爹来送信的。”
陆冠宇接过那封信,直接拆了开,看完信,他长出了口气,看着云澜道:“令尊还真是一针见血。”
云澜不解:“怎么了陆叔?”
陆冠宇慢慢的把信折了起来,借着烛火烧了,然后看了看他们,说:“云兄托我照看你们一阵,这几日,就都别走了,安心住下吧。”
不光是云澜懵了,沈玉也满是不解,皱着眉确认了一下:“等等,陆家主,也包括我?”
陆冠宇点了点头,还看向江邪,说:“不光是你,信中说,若有一位红衣使刀的公子也在,那便一道留着。”
江邪不屑一顾,淡淡说道:“我若是要走,陆家主如何拦我?”
陆冠宇摇了摇头,说:“你若执意要走,我不会强行拦你,同样,这位沈小公子我也不会拦,但是澜儿他们,我要管的。”
云澜一听,有些急了,忙说:“为什么?陆叔,我们说好要送沈公子去天玄宗,怎能言而无信?”
“就是啊,这传出去我们还怎么在江湖上混。”方延附和道。
但奈何陆冠宇态度坚决:“最近不太平,你们就别添乱了,二位公子若是一道留下来,我陆家也定不会怠慢。”
燕云昭眼见他们两个接连被驳,软着语气问:“陆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就算是不让我们出门,那也要有个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