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炸裂的瞬间，云绵绵只觉得脑袋里像被人塞进了一整套编钟，还自带敲锣打鼓特效。
她晃了晃头，指尖还贴在眉心那张歪脸符上，耳边嗡嗡作响。林素婉最后那句话像根钉子，死死楔在她脑子里——“他们早就采过你的血”。
不是吧？这都行？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内侧，好端端的皮肤，连个针眼都没有。可系统那行小字还在眼前晃：**该抢了，宿主。**
抢？抢谁？抢命吗？
她猛地抬头，看向祭坛深处那片幽蓝火光。祖地禁制的封印阵纹正在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忽然咧嘴一笑：“既然你们都想从我身上拿东西……那我也不能光吃亏啊。”
话音未落，她一屁股坐在祭坛中央，盘腿闭眼，咬破舌尖就往地上啐了一口血。
“血脉溯源，启动！”
洛玄离站在三步外，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他刚想开口，就被云砚一把拽住袖子。
“别拦她。”老头儿眯着眼，算盘珠子噼啪乱响，“丫头现在要是不把这口憋屈气炼化了，等下一轮剧情杀来，怕是连哭都来不及。”
“她才多大？”洛玄离低吼，“七岁小孩玩灵根融合？你是嫌她命太长？”
“七岁？”云砚冷笑，“你当真以为她是那个傻乎乎喊你师叔的小团子？人家穿越来的时候，可是正经搞量子力学的博士！你以为她天天啃糖葫芦是真的爱吃甜的？那是靠糖分维持大脑高速运转懂不懂？”
洛玄离噎住。
那边云绵绵已经进入状态，浑身开始冒金银两色的光晕，像是被谁开了美颜滤镜还加了动态边框。可下一秒，她整个人猛地一抽，嘴角溢出一道黑血。
“糟了！”云砚脸色变了，“光暗灵根排斥反应来了！这丫头没稳住节奏！”
只见她皮肤下浮现出细密裂纹，银线与金丝交织蔓延，像极了快碎的瓷器。她闷哼一声，额头红痣烫得发亮，整个人蜷缩起来，手指抠进地面。
“不行……压不住……”
洛玄离一步冲上前，斩相思都没拔，直接反手割开手腕。剑灵血滴落的刹那，空气中飘起一股奇异的甜香。
“喝下去。”他声音哑得不像话。
云绵绵几乎是本能地扑过来，一口咬住他伤口，贪婪地吞咽。那血滑过喉咙时，竟像小时候偷喝的桂花酿，温温柔柔地化开，把体内横冲直撞的灵力一点点抚平。
“师叔……”她含糊道，“你血……怎么是甜的？”
洛玄离没答，只是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任她吸食。他的脸色迅速苍白，右臂青筋暴起如老树根，连站都快站不稳。
云砚急得直跳脚：“疯了疯了！剑灵之血哪能这么用！每滴都折寿十年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洛玄离盯着云绵绵泛起金银光泽的眼瞳，轻声道，“但她若死了，我活两百多年又有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连空气都静了半拍。
云砚张了张嘴，最后只叹了口气，默默掏出三枚隐匿符贴在祭坛四角。他知道劝不动这俩人——一个拿命护，一个拿命拼，简直是天生一对作死搭档。
而此时的云绵绵，意识正漂浮在一片混沌中。
她看见自己站在一条长河边上，两岸开满白花，花蕊里藏着无数双眼睛。河水一半澄澈如镜，一半漆黑似墨，中间有道金线缓缓流动。
“这是……我的灵根？”她喃喃。
一道声音响起，不男不女，不清不楚：“融合者生，抗拒者亡。你既是光，也是暗，更是那不该存在的第三种存在。”
“第三种？”
“混血圣女，仙魔同体。你母亲用命封印的，不只是魔神印记，还有你真正的觉醒之路。”
话音刚落，河面突然炸开！黑白两股水流咆哮着扑向她，眼看就要将她撕碎——
“我不逃了！”她怒吼，“这次我自己选！”
她主动跃入河心，任由光暗之力贯穿全身。剧痛如刀割骨，可她咬牙撑住，甚至伸手去抓那根金色纽带。
“既然你们都说我是异类……”她笑出声，眼里闪着疯劲，“那我就做个最狠的异类！”
现实中的她猛然睁眼，金银双瞳交映生辉，额间红痣已转为深 crimson，边缘缠绕着细密金丝，像某种古老图腾正在苏醒。
她松开洛玄离的手腕，喘着气坐直身体，声音沙哑却坚定：“成了。”
云砚凑近一看，差点把算盘扔了：“卧槽……你真把光暗灵根融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后走哪儿都跟顶着个‘快来砍我’的灯牌似的！”
“没事。”云绵绵咧嘴一笑，酒窝浮现，“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当团宠靶子。”
她说着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差点栽倒。还是洛玄离眼疾手快扶住她肩膀。
“谢谢师叔。”她靠在他臂弯里，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眉心，“你这儿……裂了。”
洛玄离一怔。
那里，一点朱砂正渗出细微血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欲出。
“小伤。”他避开她的视线，“倒是你，刚融合完就逞强，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丢进灵泉泡三天？”
“哎哟，威胁我？”她歪头笑，“那你可得想好，万一我在里面泡出第二个体来，到时候两个我都叫你师叔，你受不受得住？”
云砚在一旁翻白眼：“得了吧，你现在这个就够让人头疼了。”
三人正说着，祭坛四周的火焰忽然齐齐一暗，随即重新燃起幽蓝色火苗。地面浮现出新的阵纹，一圈圈扩散开来，像是某种回应。
云绵绵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一道新生成的印记，形似交错的剑与月。
“系统没说话，但它肯定在乐。”她低声说，“刚才那一波，逆袭值怕是爆表了。”
洛玄离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问：“疼吗？”
“疼啊。”她坦然点头，“疼得我想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但比起被人当成容器、棋子、备份账号，这点疼算什么？”
她顿了顿，抬头看他：“师叔，你说我要是把自己写成小说主角，是不是该拿个年度最惨女主奖？开局被夺灵根，中期发现是替身，后期还得和自己影子打架……编剧都不敢这么写。”
洛玄离沉默片刻，弹了下她脑门。
熟悉的动作，却比以往轻了许多。
“别人写的故事，关你什么事？”他说，“你是云绵绵，不是谁的副本。”
她愣住，随即笑得更开。
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体内一阵异样。光暗灵脉交汇处，竟有一缕极细的红线缓缓游动，与她经脉共生，却不属于她。
她心头一震。
这不是她的血。
是刚才……喝进去的剑灵血。
它不仅压制了反噬，还在她体内扎根了。
仿佛某种契约，无声缔结。
她没说话，只是悄悄勾住了洛玄离的衣袖，指尖微颤。
云砚假装没看见，低头拨弄算盘：“咳，我建议咱们赶紧撤。这地方灵气波动太大，再待下去，怕是有不长眼的家伙闻着味儿找上门。”
“撤？”云绵绵摇头，“还没完呢。”
她站起身，尽管脚步还有些虚，眼神却亮得吓人：“林素婉说我逃不掉，仙界说我该死，残魂说我背离祖训……今天既然醒了，那就让他们看看——”
她抬手凝聚一丝灵力，轻轻划过空气。
金银二色交织成线，割裂虚空，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痕迹。
“谁才是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