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雷停在半空,像被谁按了暂停键。
云绵绵还举着下巴,指尖发麻。那道剑影从她背后缓缓浮现,漆黑如墨,刃尖一点银光,像是谁把月亮削成了一线锋芒。
她没动。
不是不想动,是动不了。
刚才那一嗓子喊出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帅炸了,仙门第一拽姐非她莫属。可现在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抗议——七岁小孩的身子骨,硬扛化神级天罚的威压,说不虚都是吹牛。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虚幻剑柄,指节白得发青。
“你倒是别光亮个尖啊……”她小声嘀咕,“有本事整个剑身也给我整出来,咱俩一起劈它个天翻地覆。”
话音刚落,头顶雷云猛地一震。
紫雷缩了回去,但没有消散,反而开始旋转,像一口高压锅正在酝酿下一波暴击。
她眼皮跳了跳。
“行吧,你是嫌我刚才喊得不够响是吧?”
她咬牙,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顺手把黏在额头的一缕头发甩开。这动作做得潇洒,实则差点一头栽倒。她赶紧扶住膝盖,喘了两口,心里默念:**稳住,你能行。**
就在这时,碧玉葫芦突然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错觉。
她愣了半秒,立刻伸手进去,摸出那条烧焦一角的红绸带。布料边缘已经碳化,碰一下就掉灰,但她能感觉到里面还残留着一丝温热——不是温度,是一种……熟悉的存在感。
她闭上眼,指尖顺着族纹划过掌心。
“证言!”
空间嗡鸣,残魂低语:“血脉承继者在位,可调用残魂三息。”
够了。
她睁开眼,将红绸带贴在眉心,同时把洛玄离最后留在识海里的那道剑意拽了出来。两股力量在脑中交汇,像拼图咔嗒一声对上。
刹那间,无数画面闪过——
他教她握剑的姿势,说手腕要松,不能死攥;
他在醉酒后一剑劈开山崖,只为给她摘一朵长在裂缝里的灵花;
他站在雨里,右臂缠着这条红绸带,低声说:“这玩意儿辟邪,你也戴戴。”
她猛地睁眼,双掌拍地。
“那就按你说的来——科学养崽,讲究系统性输出!”
雷光自左掌奔涌而出,暗影从右掌蔓延而下,两种截然不同的灵力顺着她的经脉冲向脚下那道十字裂痕。石门颤抖,地面龟裂,九百九十九柄古剑在云墟深处齐齐震颤。
一道通天剑影拔地而起,横贯天地。
诛仙剑阵,成!
可刚成型不到三息,剑影就开始摇晃,边缘崩解,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喂!”她冲着头顶大喊,“你见过哪个主角靠摆pose打赢boss的?别光看着啊!”
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阵基座上。
血雾散开的瞬间,剑阵猛然一震,竟然真的稳住了形体。紧接着,那点银芒顺着剑脊一路点亮,整座剑阵由虚转实,黑光流转,杀意冲霄。
天罚似乎也被激怒了。
紫雷再度凝聚,比前两次更粗、更沉,带着碾碎万物的气势轰然劈落!
“来得好!”她大吼,“接招吧,老娘今天就要当一次‘反向渡劫’专业户!”
剑阵迎上。
雷与剑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反而像两股洪流正面硬刚,激起千层能量乱流。风暴席卷四周,石台崩裂,碎石飞溅。
就在众人以为剑阵即将溃散之际——
它动了。
不是溃散,而是张开。
那一根根悬浮的剑影忽然微微偏转角度,形成一个巨大的螺旋吸盘,竟开始逆向吞噬天罚雷光!
紫雷被一点点扯进剑阵核心,像被吸管嘬进去的奶茶珍珠。
云绵绵瞪大眼:“还真能喝?”
她反应极快,立刻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引导吸收的能量流向封印核心。可这股力量太狂暴,每导入一分,就有同等强度的冲击反噬回她神魂。
她耳朵渗出血丝,嘴角也开始溢血,但她没停。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爱弹她脑门的男人,声音懒洋洋的:“剑不是杀人工具,是活着的意志。”
她咧嘴一笑,血顺着唇角流下来。
“那你现在就是我的意志——给我撞!”
剑阵嗡鸣,螺旋加速,裹挟着残余雷力狠狠砸向封印中心!
轰——
一声闷响,像是千年铁锁终于被撬动。
封印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幽光从缝隙中透出,隐约可见其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她喘着气,抬头看天。
雷云没散。
反而越聚越厚,第三道天罚正在酝酿,颜色已不是紫色,而是泛着金边的赤红,一看就知道是加强版plus。
“你还真当我好欺负?”她抹了把嘴角的血,从葫芦里掏出最后一枚九转凝神果塞进嘴里。
果子入口即化,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压制伤势,真正恢复还得靠云墟的时间流速。
她默默调高内部节奏,三倍时间差开启。
外界一秒,空间内过去三秒。
她抓紧这点时间,用神识牵引剑阵残片,在头顶布下七层防御阵列。每一层都呈环状排列,既能卸力又能导流,最后全都指向主剑柱。
做完这一切,她抬头望着那团越来越亮的赤红雷球,忽然笑了。
“你说我不该来?说我等不起?”
她站起身,哪怕双腿还在发抖,也笔直挺立。
“可我来了,也没打算走。”
赤红雷光终于落下。
这一次,剑阵没有硬抗。
第一层阵列轻旋卸力,第二层扭曲导流,第三层压缩聚焦……七层结构层层递进,最终将八成雷力导入主剑柱,反手又是一记重击,轰向封印核心!
轰隆——!
整个平台剧烈震颤,石门彻底裂开十字大缝,幽光暴涨,一股压抑已久的魔气从中逸散而出。
风停了。
雷止了。
她跪坐在地,浑身湿透,发丝贴着脸颊,手中仍紧紧握着那道虚幻剑柄。
可她笑了。
笑得像个刚抢完零食还不被发现的小孩。
“师叔……”她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却清晰,“我没等。”
她抬起手,看着掌心那道因过度催动族纹而裂开的血痕,慢慢把它按回胸口。
就在这时,剑阵忽然轻颤。
那柄始终无法完全显现的主剑,终于缓缓显露出全貌——通体漆黑,唯有剑格处刻着两个极小的字:**斩相思**。
她怔了怔,随即嗤笑:“原来你连剑都藏私,怪不得总不拔出来。”
她伸手想摸,指尖刚触到剑身——
整座剑阵突然剧烈一震。
封印裂缝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像是某种古老存在正缓缓睁眼。
她猛地抬头,只见那幽光之中,一双巨大的眼睛轮廓若隐若现,冰冷、漠然,仿佛俯视蝼蚁。
她没松手。
反而把剑柄攥得更紧。
“看什么看?”她喘着气,冲着那团幽光吼了一句,“没见过小朋友玩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