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擦过她的脸颊,像谁在耳边吹了口冷气。
云绵绵站在骸骨堆上,指尖还残留着封印黑苗时的微麻感。那股躁动的气息终于沉下去了,可她心里那根弦,反倒绷得更紧。空间安静得不像话,连灵泉的水声都像是被抽走了——这不是错觉,是“时之锚”在发烫,提醒她危险临近。
她没回头,只是把碧玉葫芦往腰间轻轻一推,确保它不会晃出来碍事。
下一秒,五道黑影从天而降,砸出五个深坑,碎骨四溅。魔气如潮水般涌来,压得地面咔咔作响。为首那人披着血纹斗篷,手里拎着个青铜铃铛,晃了一下就冷笑出声:“啧,云家的小废物,长得还挺嫩。”
其他四人立刻散开,呈五角阵型将她围在中央。有人抽出弯刀,有人掐起法诀,气息锁得死死的,显然是冲着活捉来的。
“炼气三层?”另一人嗤笑,“林家给的情报真不靠谱,这种小丫头也值得动用血令?”
云绵绵低头看了眼自己沾了灰的裙角,慢悠悠抬手拍了拍。
她没说话,也没跑。
反而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糖葫芦,红艳艳的山楂串在竹签上,晶莹糖衣在残阳下闪了下光。她咬了一口,腮帮子鼓起来,像只偷吃成功的松鼠。
“叔叔们大老远来找我玩,总得先让我把零食吃完吧?”她含糊道,“不然多不礼貌。”
五个人愣住。
这丫头疯了吧?被五个金丹围住,还有心思吃糖葫芦?
血纹斗篷皱眉,手中铃铛一摇:“动手!别让她耍花招!”
话音未落,云绵绵忽然闭眼。
脑海里那行小字一闪而过:【时之锚已激活,三息静止,倒计时——】
世界,停了。
风沙凝在半空,像一幅画。那枚刚从她嘴里吐出来的山楂核,悬在离唇三寸的地方,糖丝拉得老长。五名魔修的动作全部定格:有人抬手要结印,有人脚尖刚离地,血纹斗篷的铃铛才晃到一半,声音卡在喉咙里。
她睁眼,眸底雷纹轻闪,嘴角翘了翘。
“排队站好,真乖。”她轻声说,像在哄小孩。
她第一个走到弯刀男背后,指尖夹着一张雷符,轻轻塞进他后领,顺着脊背滑进去,贴在命门穴位置。那张符纸边缘湿漉漉的,是刚才蘸过的灵泉水,导电性极强,延迟三秒引爆。
第二个是结印者,她顺手把他掐了一半的手势掰歪了十度——等时间恢复,这个印会直接炸他自己经脉。
第三个是飞天那位,她踮脚把雷符塞进他靴筒,顺便抽走了他腰间的传讯玉符,塞进自己袖袋。
第四个是个戴面具的,她盯着他后颈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把他的护心镜往左挪了半寸。那里正好是灵力流转的薄弱点。
最后一个,就是那个摇铃铛的头目。她蹲在他面前,仰头打量他狰狞的刺青,忽然伸手,帮他把歪掉的帽子扶正。
“叔叔,你这造型挺贵的吧?”她小声嘀咕,“可惜待会儿可能要报销了。”
做完这一切,她退后七步,靠上一具巨兽肋骨,盘腿坐下,继续啃她的糖葫芦。
嘴里还含着半颗山楂,眼睛却盯着那五具“雕像”。
【倒计时结束。】
时间,流回。
“——把她拿下!”血纹斗篷怒吼出口,铃铛刚响到第二声——
轰!!!
五道紫电几乎同时爆发。
弯刀男从后颈炸开火花,整个人像被雷劈中的蛤蟆弹出去三丈远,趴在地上抽搐。结印者印诀刚成,体内灵力却猛地逆冲,一口血喷在自己脸上。飞天那位刚起飞半尺,左脚突然爆燃,惨叫着栽下来,滚了两圈才停下。
戴面具的最惨,护心镜偏移导致防御阵法错位,雷符直接穿透胸甲,在心口炸出个焦黑窟窿。他倒地时,面具裂成两半,露出一张扭曲的脸。
至于头目……
他铃铛还没摇完,后脖颈的雷符就炸了。电流顺着脊椎往上窜,他整条右臂当场麻痹,铃铛脱手,砸在自己脚背上。
五个人,全倒。
烟尘弥漫,惨叫此起彼伏。
云绵绵慢吞吞咽下最后一颗山楂,把竹签随手一扔。她站起来,拍了拍裙子,走过去。
结印者正挣扎着抬手,想捏碎另一块玉符。
她瞥了一眼,忽然张嘴,把刚咬下来的山楂核吐出去。
啪!
核儿精准撞上他指尖。
雷光一闪,经络瞬间麻痹,玉符“咔”地裂开一道缝,接着轰然炸成粉末。
另一边,血纹斗篷喘着粗气,试图撑起身子。他眼中满是惊骇:“你……你用了什么邪术?!”
云绵绵蹲下来,和他对视,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雷光。
“我数到三哦~”她笑眯眯地说,酒窝浮现,“一、二……”
话没说完,他怀里最后一块传讯玉符突然自己冒烟,接着“砰”地炸了,碎渣溅了他一脸。
她歪头,笑容不变:“不用数完啦,你们已经输了。”
四周安静下来。
只剩伤者的喘息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她站起身,环顾一圈,目光落在那几件掉落的法宝上。弯刀、铃铛、玉符残片……她没捡,只是抬起脚,一脚踩碎那枚青铜铃。
“下次带点有意思的玩具来。”她说,“不然真没意思。”
她转身要走,忽然顿住。
远处沙丘之下,半截石碑露出一角,表面刻着断裂的符文,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劈开的。风吹过,卷起一层细沙,隐约显出几个古字。
她眯起眼。
还没走近,脑海中那行小字又闪了一下:【警告:石碑为万年前封印残片,触碰将唤醒沉睡意识体。】
她没停步。
反而加快脚步,朝那石碑走去。
风更大了,吹得她月白裙角翻飞,腰间碧玉葫芦轻轻晃动。
就在她即将踏上石碑基座的瞬间——
那断裂的符文忽然渗出一丝暗红,像血从伤口里慢慢溢出来。
她的影子,在地上突然多出了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