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的手指离最后一块石碑只剩一寸,空气中那股熟悉的压迫感却猛地炸开。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腥风从背后卷来,整座大殿的温度骤降。
“姐姐,我带你回家。”
声音轻得像情人低语,可话音落下的瞬间,空间直接被撕出一道黑缝。林素婉的身影浮现在裂缝前,双眼赤红如血浸透的琉璃,脖子上的胎记像是活物般扭动。她抬手一扯,那道裂缝轰然扩大,魔气如黑潮喷涌而出,成千上万的噬灵虫汇聚成流,朝云墟核心扑来。
云绵绵瞳孔一缩,指尖紫焰本能爆燃,一道火墙横在虫群前方。火焰摇晃着,像是随时会被扑灭——她识海还在震荡,心神不稳,连控火都打了个折扣。
“你他妈能不能挑个好时候?”她咬牙低骂,雷光在掌心噼啪炸响,“我正查我妈的事呢!”
话音未落,一道剑气破空而至,斩相思虽未出鞘,剑意却已将裂缝劈成两半。洛玄离一步踏前,挡在她身前,右臂的红绸带无风自动,隐隐泛起黑纹。
“你家在哪?”他声音冷得能结霜,“林家祖坟冒青烟的地方?”
林素婉没理他,只是盯着云绵绵,嘴角勾起一丝笑:“你以为你在救自己?其实你一直在帮我们打开通道。每一次你触碰石碑,双生咒就松一分,魔域的门就开一寸。”
云绵绵心头一震,低头看了眼自己还在滴血的指尖。刚才读取记忆时的反噬……难道不是副作用,而是某种启动信号?
她还没想完,虫群突然调头,齐刷刷扑向角落里的云砚。老头子抱着算盘狂奔,一边跑一边怒吼:“老夫又不是灵脉节点!冲我来干嘛?!”
“因为你是钥匙!”云绵绵猛地醒悟,一把拽住洛玄离袖角,“他体内有《万象天衍阵》残篇!林家要关通道得他,要开通道也得他!”
“所以老子成了香饽饽是吧?”云砚一个侧滚躲过虫群扑击,算盘珠子崩飞三颗,“早知道把图刻在屁股上,谁敢抢我掀裤子?”
虫群攻势更猛,云绵绵咬破指尖,雷髓血甩向空中,一声低喝:“雷来!”
紫雷自穹顶劈落,精准砸在虫潮前锋。焦臭味瞬间弥漫,残虫炸成灰雨洒下。可更多的虫子从裂缝里涌出,密密麻麻,像是永远杀不完。
“这玩意儿比外卖平台的优惠券还难清!”她喘了口气,额头冷汗直冒,“再来一次就得抽干我三年阳寿。”
洛玄离扫了眼裂缝,眉心朱砂微闪:“这口子撑不了多久,得封。”
“封?”云绵绵冷笑,“你当这是共享单车,扫码就能锁?那是魔域通道,不是小区大门!”
“我知道。”他忽然抬手,剑尖点地,一道银光顺着地面蔓延,“所以我不是要锁,是要把它踹回老家。”
话音落下,斩相思终于出鞘三寸,一道剑气逆冲而上,直劈裂缝中枢。轰的一声,黑潮倒卷,空间裂缝剧烈收缩,眼看就要闭合。
林素婉却笑了。
她抬起手,指尖划过脖颈,一道血痕浮现。下一秒,云绵绵颈侧传来剧痛,像是被人用针狠狠扎进皮肉。她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忘了告诉你。”林素婉声音轻柔,“痛则同感,死则同归。你想封门,先问问你自己答不答应。”
云绵绵扶着石碑站稳,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你复制我功法、偷我命格、拿我当充电宝也就算了,现在连自残都要拉我垫背?林小姐,你这波操作属实是pUA界天花板了。”
“我不是在伤害你。”林素婉眼神竟有一瞬清明,“我在救你。只有融合,我们才能活着。”
“活着?”云绵绵嗤笑,“你妈把你炼成容器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是‘为了你好’?”
林素婉脸色一白,裂缝中的魔气突然暴动。虫群再次扑向云砚,速度更快,数量更多。
“老头子!撑住!”云绵绵强提一口气,雷光与紫焰交织,再度筑起防线。可她识海越来越沉,眼前发黑,耳边嗡鸣不止。
云砚被逼到石碑东南角,后背撞上碑面,怀里紧紧护着那卷残图。他啐了口血沫,冲虫群怒吼:“谁敢动这图,老夫炸了它!让你们谁都别想用!”
虫群顿了一下,竟真的停在半空。
云绵绵抓住机会,抬手凝聚最后一道雷劫。可就在她准备劈下的瞬间,脑海中久违的小字突然浮现:
**识海有蛊,速清。**
她浑身一僵。
不是吧……现在?
雷光在掌心闪烁不定,她抬头看向洛玄离,声音沙哑:“师叔……我好像,被人种了东西。”
洛玄离猛地回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她的瞳孔深处,一丝黑线正悄然蔓延,像是墨汁滴进清水,缓缓扩散。
他一步跨回,右手按上她肩头:“撑住。”
“撑不住啊。”她咧了咧嘴,笑得有点惨,“上次是摄魂香,这次是识海蛊,林家是不是把我当种蛊大赛冠军培养?再这么下去,我干脆改名叫‘蛊中蛊’得了。”
“闭嘴。”他掌心传来温润灵力,试图稳住她识海,“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是别乱动。”
“可虫子还在冲老头子去。”她抬手指了指云砚方向。
洛玄离眼神一凛,转身就是一剑横扫,剑气如瀑,将虫群逼退数丈。可裂缝又开始扩张,魔气翻涌,仿佛有更大的东西正在靠近。
云绵绵靠在石碑上,呼吸急促。她摸了摸腰间的碧玉葫芦,低声问:“你刚才为啥不提醒我?”
葫芦安静了一瞬,才在她脑海浮现一行字:**蛊随血引,心动则发。**
她愣住。
所以……是因为她情绪波动太大,才激活了识海里的东西?
难怪每次她激动、愤怒、悲伤,头就开始疼。原来不是双生咒反噬,是有人早就埋好了定时炸弹。
“林素婉送的那个香囊……”她忽然明白过来,“根本不是安神的,是引蛊的钥匙。”
她抬手抹掉鼻血,看向那道不断蠕动的裂缝:“行吧,既然你们喜欢玩阴的,那咱们就掀桌子。”
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含雷髓的血喷在葫芦上。碧玉葫芦瞬间发烫,整座空间微微震颤。
“你想融合是吧?”她盯着裂缝,声音冷了下来,“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主人。”
她抬手,掌心雷光暴涨,正要引动天地之威,忽然整个人一僵。
额间红痣灼痛如焚,识海深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刺痛。她瞪大眼,看见自己伸出去的手,指尖竟开始发黑,像是墨迹从骨头里渗出来。
洛玄离察觉不对,立刻伸手去抓她手腕。
可就在他碰到她的刹那,她猛地甩开,踉跄后退两步,撞上石碑。
“别碰我。”她喘着气,瞳孔中的黑线已经爬到眼角,“我现在……可能是个毒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