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的手指还卡在袖口，指尖触到那颗温热的丹丸时，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似的猛地缩回手。他站在药堂门口，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散尽，可肚子里那股绿光却比昨夜更盛了几分，隐隐发烫，像是有只青蛙在皮下蹦跶。
他咬牙，四下张望无人，迅速把丹药塞进嘴里，含住不敢咽。
“就一口……压一压这邪火。”他低声嘟囔，喉结滚动了一下，生怕真吞下去会出事。
可丹药入口即化，一股奶香味瞬间弥漫开来，甜得发腻，像是谁把十斤糖霜揉进了药丸里。
“什么鬼东西？”他皱眉，正想吐出来，忽然觉得耳朵痒得厉害。
挠了两下，指尖带出一撮白毛。
他愣住，抬手再摸——耳朵尖上，居然长出了两簇毛茸茸的兔耳，软乎乎地支棱着，随风轻轻晃。
“……？”
他僵在原地，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绿，最后涨成猪肝色。
“不可能！这是幻觉！一定是昨晚炸炉震坏了脑子！”
他转身就往偏殿跑，脚步踉跄，差点被自己突然变长的腿毛绊倒。
与此同时，药堂主炉前，云绵绵正踮着脚往铜鼎上贴符纸。她的小脸一本正经，手里朱砂笔却歪歪扭扭画了个兔头图案，尾巴还拖出老长一截。
“新配方，加了点‘顺毛精华’。”她对着围观弟子宣布，声音清脆，“专治嘴硬心虚、装模作样型长老，服后见效快，副作用是……可能会有点可爱。”
话音未落，她从碧玉葫芦里掏出一枚乳白色丹药，顶部赫然顶着一对细小的兔耳，还在微微颤动。
人群哄笑。
“这不是昨天那颗‘赠品’吗？怎么还长毛了？”
“你懂什么，这叫活性丹药，越放越灵！”
“我出五十灵石，买一颗回去给我爹尝尝！”
云绵绵摇头：“不卖不卖，限量款，只送不卖，优先供应急需调理身心的执法长老。”
她话音刚落，云砚拄着算盘晃了进来，一眼瞅见那枚兔耳丹，眼睛顿时亮了。
“哟，这丹成精了啊？”他凑近瞧了瞧，伸手就要拿。
云绵绵手一缩：“三长老，您老要是想试，得先交版权费。”
“版权？”老头瞪眼，“这玩意儿还有版权？”
“当然。”她眨眨眼，“长得这么有辨识度，拍一张照收五百灵石，转发一次翻倍，盗图商用者罚抄《丹道三千问》三百遍。”
云砚哈哈大笑，算盘一敲：“行啊，你小子越来越会做生意了！来来来，我这儿正好带了留影镜，咱们搞个首发仪式！”
他当场掏出一面铜镜模样的法器，对准主炉方向咔嚓一拍，镜面立刻浮现出云绵绵举着兔耳丹的画面，底下还自动生成一行小字：【今日特供·执法长老专属调理丹，服用后效果惊人，具体请见后续直播】。
“发出去！”云绵绵点头。
云砚手指一点，镜光一闪，消息瞬间传遍整个丹盟药堂。
不到半盏茶功夫，偏殿外已经围了一圈弟子，伸长脖子往里瞅。
“听说了吗？陈长老吃了那颗丹，耳朵变成兔子了！”
“不止耳朵！刚才我路过窗边，看见他胳膊上全是白毛，屁股后面还撅着条尾巴！”
“真的假的？不会是恶作剧吧？”
“你自己看啊！”
云绵绵蹲在台阶上，从葫芦里又掏出几颗普通丹药，捏巴捏巴搓成兔耳形状，挨个发给围观群众。
“免费试吃，拍照留念，记得打标签——#兔化进行时#，#丹盟新风尚#。”
有人接过丹药，好奇问：“这真能吃？”
“当然。”她笑眯眯，“不吃白不吃，吃了变可爱。”
那人一口吞下，三秒后打了个喷嚏，鼻尖冒出两根小胡须。
全场爆笑。
偏殿内，陈立正盘腿运功，试图逼出体内异种灵力。可他每催动一丝灵力，身上的白毛就疯长一分，原本只是耳朵和手臂，现在连脸颊都盖满了绒毛，尾巴也从背后钻了出来，蓬松得像团雪球。
“混账！混账！那丫头竟敢——”
他怒吼一声，猛拍地面，结果手掌刚抬起，发现五指间已生出肉垫，指甲变得圆润粉嫩。
“……我是人！我是丹盟执事！我不是宠物！！”
他冲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只毛茸茸的雪貂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开门！谁都不许靠近！违令者斩！”
门外笑声更大了。
云砚抱着算盘坐在廊下，开始现场挂牌营业：“影相权限时拍卖！独家高清九宫格，带动态追踪！两千灵石起拍，价高者得！附赠云小姐亲笔签名语录：‘可爱是一种态度’！”
“我出两千五！”
“三千！我要挂宗门公告栏！”
“五千！买断不得外传！”
云绵绵听着报价，嘴角微扬，慢悠悠走到偏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长老~还活着吗？”
里面传来一声低吼。
“别挣扎啦，这丹叫‘顺毛丹’，越运功毛越多哦。”她语气轻快，“您要是现在开门认错，我还能给您一颗解药。”
“滚！”陈立怒吼，“你这妖女！等丹盟高层来了，定将你打入炼丹炉，熬成渣滓！”
“哎呀，威胁人不好。”她叹了口气，从葫芦里摸出一颗外形一模一样的兔耳丹，轻轻抛过门缝，“最后一颗，含着就行，吞了可真变兔子了。毕竟——”她顿了顿，笑出酒窝，“您现在的造型，挺适合啃胡萝卜的。”
门内沉默片刻，紧接着是一阵窸窣声，像是有人跪在地上摸索。
云绵绵转身，面对众人，双手一摊：“参观费十灵石一位，童叟无欺。收入归我，用于重建昨夜炸毁的丹炉，以及——”她指了指云砚，“支付三长老的知识产权费。”
“我交！我交！”有人举手，“能不能多待会儿？等他开门看看全貌？”
“可以，加钱就行。”她点头，“VIp通道五十灵石，包坐前排，赠送限量版毛绒玩偶设计图。”
云砚一边记账一边嘀咕：“这年头，敲竹杠也得讲版权意识。”
日头渐高，偏殿依旧紧闭，可门缝里不断飘出窸窣声响，偶尔还能听见一声压抑的呜咽，像是某种小型动物在抽泣。
云绵绵坐在石阶上，数着手里的灵石，一枚一枚放进葫芦底部。系统提示悄然浮现：【逆袭值+100，解锁新区域：灵泉育兽池】
她没理会，反而抬头看向西边高楼。
那扇窗台再次闪过一道模糊人影，手中铜镜微光一闪。
她眯了眯眼，从裙袋里摸出一张薄纸，正是昨夜炼出的丹盟名录残页。她对着阳光看了看，指尖划过其中一个名字，轻轻哼了句：“急什么，一个一个来。”
这时，偏殿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伸了出来，颤抖着，捏着那颗她给的“解药”。
云绵绵挑眉，走过去蹲下。
“想好了？”
爪子点了点地面。
“认错？”
又点了一下。
“公开道歉，承认测魂石数据造假，锁灵粉阴谋败露，以后不再插手云家事务？”她一条条列出来。
爪子迟疑片刻，最终缓缓抬起，做了个类似点头的动作。
“聪明。”她笑了，收回解药，重新掏出一颗透明晶丸，“这才是真货。含住，别咽，三刻钟后毛自动脱落。”
她把药放进那只肉垫手里，顺手摸了把对方脑袋。
软乎乎的，像撸了把高级绒毯。
“乖。”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对围观群众挥手：“今日参观结束，明天同一时间，咱们继续直播——主题预告：《当执法长老开始掉毛》。”
人群依依不舍散去。
云砚收起算盘，凑过来问：“真让他走了？不怕他回头报复？”
“怕什么。”她晃了晃葫芦，“他现在一身毛病，连丹田绿光都没压住，敢惹事我就把他做成周边系列第二弹——《雪貂长老的复仇》。”
老头咧嘴一笑：“有前途。”
风拂过药堂庭院，一片焦叶打着旋儿落在她脚边。
她抬脚，踩住了那片叶子。
远处，偏殿门缝里，那只毛爪正悄悄缩回去，指尖还残留着一丝银光——那是昨夜从炉渣里捡出的标记石子，被她嚼碎后随丹药流入陈立体内，如今正顺着他的血脉，一点点蔓延向丹盟深处。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焦叶，忽然弯腰，从叶脉里抽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
指尖一搓，银线断裂，断口处渗出一滴血珠，无声滴落。
砸在石阶上，晕开一朵小小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