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指尖那道金线还在震,像根被风吹响的琴弦。她没再试刀,而是把雷光收进掌心,轻轻一握——啪,碎成一缕青烟。
她站起身,裙角一甩,碧玉葫芦温温地贴在腰间,像是在说:“行了,憋屈日子到头了。”
她走出云墟空间,脚下没停,直奔缥缈宗外门集会台。这地方平时吵得跟菜市场似的,今天更热闹,灵讯符满天飞,全是她“炸祠堂”“引天雷入魔”的瓜。
她一露脸,全场静了半秒。
接着嗡声炸起。
“她还真敢来?”
“是不是想当众发疯,坐实魔修身份?”
“快拍下来,这可是大新闻!”
云绵绵没理,踩着台阶一步步走上高台,脚步不快,但稳得像压了秤砣。她站定,环视一圈,声音不大,却穿透所有嘈杂:
“谁说我修魔功?”
没人接话。一群宗门弟子面面相觑,手里传讯符还闪着“云绵绵已入魔道”的滚动字幕。
她冷笑,抬手一翻,碧玉葫芦口朝下轻轻一倾。一缕雾气飘出,在空中凝成一面水镜,画面开始回放——
昨夜雷雨,她引天雷入祠堂,雷光劈进地底,炸开的是三具被种了噬灵蛊的祖宗牌位,黑气四散,全被雷火烧成灰。
“我清理族内隐患,流程合规,记录完整。”她指尖一点水镜,“你们传的‘炸祠堂’,是救祠堂。”
台下一片死寂。
有人小声嘀咕:“可……可你头顶真有黑气,我亲眼见的!”
“哦?”她挑眉,“那你眼神不错,看得比我灵核还清楚?”
对方噎住。
她不等反驳,直接撩起袖子,指尖雷光一闪,族纹浮现,掌心按向自己丹田。下一瞬,一团光晕从她体内升起,悬浮半空——是灵核投影。
纯净无瑕,雷光如丝,光暗二气如阴阳鱼缓缓流转,没有一丝杂色。
“看清楚了?”她淡淡道,“魔功的灵核,能这么稳?能这么亮?”
一群人瞪眼看着,喉咙发干。这灵核状态,别说七岁小孩,有些筑基后期的长老都比不上。
“假的!”台下突然有人吼,“肯定是幻术!灵核哪能随便外放?”
云绵绵耳朵一动,金线微震。
她没回头,只轻轻一笑:“你说得对,灵核不能随便放。”
话音未落,她指尖再闪,族纹一引,云墟空间深处,一条灵脉被短暂牵引而出,投影在半空。灵流清澈,雷光与光暗二气交织如锦,脉络分明,运行轨迹与她体内完全一致。
“这是我的灵脉。”她抬手一指,“谁还觉得,我体内走的是魔气?”
全场鸦雀无声。
有人低头看自己传讯符,上面还写着“云绵绵灵力污浊,必遭天谴”,此刻显得格外滑稽。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三个散修缩在角落,手里传讯符还在疯狂发送:“别信她!这是障眼法!她背后有林家撑腰!”
云绵绵眸子一眯,金线骤然锁定。
她抬手,三道雷符凭空成形,啪啪啪,精准贴上三人脑门。符光一闪,他们手中传讯符当场炸裂,画面回放——
一间破屋,三人围桌,桌上摆着灵石袋,一人正念稿:“云绵绵昨夜引雷炸祠,疑似魔化,收三百灵石,发五十条。”
另一人笑:“加一句‘天怒人怨’,林家给双倍。”
第三人点头:“再编个她勾结庶支夺权的版本,云翳那边也打点好了。”
画面戛然而止。
三人脸色煞白,手里的传讯符碎成渣。
云绵绵跳下高台,走到他们面前,仰头看着,笑得像只刚偷完鸡的小狐狸。
“下次造谣,我不炸符。”她指尖轻轻点过其中一人额头,留下一道焦痕,“炸人。”
那人腿一软,差点跪下。
全场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人群分开,云砚拄着拐杖慢悠悠走出来,手里算盘一响:“老夫作保,云家小圣女所用灵力,皆出自祖地正统,若有虚假,我愿以阵法师魂契自裁。”
他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魂契作保,那是拿命赌真话。云砚这老抠门,连块灵石都舍不得多给云绵绵,现在却拿命替她背书?
没人再敢质疑。
就在这时,天边一道剑气掠空而过,嗖嗖嗖,三面林家旗帜应声而断,从高杆上飘落。
一道声音随风传来,冷得像冰渣子:
“谁再传谣,下一次,斩的是头。”
云绵绵抬头看了眼天,没说话,嘴角却翘了翘。
她转身走回高台,风吹起月白裙角,碧玉葫芦轻轻晃了晃。
“我说完了。”她环视全场,琥珀色瞳孔里雷纹一闪而没,“信不信,是你们的事。”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点,却更锋利:
“但我——从不解释第二次。”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干脆,没回头。
台下一片寂静,连呼吸都轻了。
有人低头删传讯符,有人默默收起留影石,还有人悄悄把“云绵绵已入魔道”的灵讯设为过期。
云砚站在原地,看着她背影,嘀咕:“这丫头,越来越像她娘了。”
他刚想走,忽然察觉不对。
云绵绵脚步慢了半拍,左手腕内侧那道金线,猛地一跳。
不是谣言。
是新的灵讯。
极细,极隐蔽,夹在万千杂音里,像一根针扎进棉花堆。
内容四个字:“小心仙使。”
她没停步,指尖一动,雷光微闪,把那道讯息截下,封进袖中碎石。
仙使?
她眯了眯眼。
这年头,连仙界的临时工都开始搞舆论战了?
她继续走,穿过人群,背影小小一团,却走得稳极了。
忽然,前方一道人影拦路。
是个散修,手里举着留影石,颤巍巍道:“云……云圣女,能……能给我签个名吗?”
云绵绵停下,看着他。
那人满脸通红:“我……我刚才也传了谣言,但……但我现在信你了!你太飒了!能不能写句‘我永远支持云绵绵’?”
周围人愣住,随即哄笑。
云绵绵没笑,也没拒绝。她接过留影石,指尖雷光一闪,石面浮现一行字:
“造谣的,下次炸人。”
她把石头塞回那人手里,转身就走。
那人低头一看,脸都绿了。
云砚在后面笑出声,拐杖敲地:“活该!谁让你瞎传?”
云绵绵走出集会台,阳光照在脸上,暖烘烘的。
她抬手摸了摸碧玉葫芦,葫芦温温的,像在说:“干得漂亮。”
她没说话,只轻轻弹了弹葫芦口,一道雷光飞出,啪地打在路边一块公告牌上。
牌上“云绵绵魔化”通缉令当场焦黑,字迹模糊。
她继续走。
身后,集会台渐渐安静。
有人小声问:“她以后还会被黑吗?”
云砚哼了一声:“会啊。”
“那怎么办?”
老头眯眼,算盘一摇:“怕什么?她现在有雷达,有灵脉,有后台,还有——”
他指了指天上。
“一个随时能砍旗的疯批师叔。”
云绵绵走远了,没听见这些话。
她只知道,金线还在震。
新的谣言,已经在路上。
她低头看了眼手腕,雷纹微闪。
“来啊。”她轻声说,“我等着。”
她抬起脚,迈过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