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丝断在指尖的那一刻，云绵绵就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她没动，也没喘大气，只是把碧玉葫芦往怀里按了按，像揣着个会发热的暖手炉。血玉珠子还在震，频率快得像是有人在她脑子里敲快板。她闭眼，识海里那行小字终于冒出来：「检测到远程意识锚点，坐标锁定：缥缈宗·药王殿偏院。」
她睁开眼，嘴角一勾。
林素婉啊林素婉，你不躲在林家老窝装清冷圣女，跑缥缈宗当卧底？是觉得我云家的墙根好挖，还是觉得我这颗雷灵体头颅，比你那破香囊还香？
她抬手掐了掐眉心，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
上一章那株噬灵草炸成黑雾，临死前还给她留了句“你逃不掉的”，听着挺吓人，实则漏洞百出——真要动手，何必远程放个投影？说明她不敢来，也来不了。那她怕什么？怕被发现？怕暴露在缥缈宗的身份？还是……怕我顺藤摸瓜，把她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动作全抖出来？
云绵绵冷笑一声，从床底摸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一看，里头堆着她这些年攒下的灵石，零零碎碎加起来，勉强凑够三万。
不多，但够赌一把。
她正要合上盒盖，门外传来脚步声，不轻不重，带着点瘸。
她立刻换脸，嘴角耷拉，眼神涣散，一副刚被反噬抽干灵气的虚弱样。
门“吱呀”一声推开，云砚杵在门口，手里拎着个鎏金牌，眼神像在看一堆没用的废柴。
“起来。”他把牌子往桌上一拍，“拍卖会，你去。”
云绵绵眨眨眼：“我？我连丹方长啥样都不知道。”
“少装蒜。”云砚冷笑，“昨夜你在药圃埋焦木刻阵，当我不知道？你早猜到林家要动手，就等他们出招。”
她不说话了，只低头抠指甲。
云砚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压低声音：“他们要拍‘上古丹方’，你必须拿下。”
“为啥？”她终于抬头，“那玩意儿听着就不靠谱，上古？上古时候连炼丹炉都是泥巴糊的。”
“因为，”云砚眯眼，“那是你娘留下的东西。”
云绵绵手指一颤。
云砚没给她反应时间，直接把鎏金牌塞进她手里：“这是云家竞拍令，用它出价，家族出七成，你垫三成。”
“我？”她瞪眼，“我哪来三成？我上个月月例还被族老克扣了！”
“你空间里三条灵脉，灵泉日夜不停，外头卖一滴都值百灵石，你还跟我哭穷？”云砚翻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种了多少株千年灵药。”
云绵绵：“……”
系统，这老头是不是你亲爹？
识海一片寂静。
她咬牙，把铁盒里的灵石全倒进袖兜，沉得走路都晃。
“行，我去。”她抬头，笑得乖巧，“但我要是拍下了，东西归我。”
云砚愣了下，随即嗤笑：“你？你能炼什么丹？炼个辟谷丹都能炸炉。”
“那不重要。”她晃了晃碧玉葫芦，“重要的是，谁拍下的，谁就能改配方。”
云砚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行，小狐狸，这次看你怎么咬人。”
半个时辰后，云绵绵站在拍卖行门口，抬头看了眼金匾——“万宝阁”，三个大字闪着灵光，底下还贴着张告示：“今日压轴：上古丹方《九转还阳诀》，起拍价一千灵石。”
她摸了摸腰间葫芦，低语：“这玩意儿，阴气重得像停尸房，真当我是傻子？”
话音刚落，识海闪过一行字：「检测到剧毒波动，建议反向竞价。」
她咧嘴一笑，抬脚进门。
拍卖场人不少，云家、林家各占一边，中间还夹着些中立小宗门。她找了个角落坐下，刚掏出小本本准备记账，就听见前排传来一声冷笑。
“云家这次派个七岁娃娃来，是觉得我们万宝阁好糊弄？”
说话的是个林家长老，胡子翘得像两根烤焦的筷子。
云绵绵立刻换上懵懂脸，举起小手：“爷爷，我是来学习的，您别生气。”
全场哄笑。
她低头，笔尖在本子上划了道线：目标：林家代表，情绪已激，后续必疯狂加价。
丹方很快被端上来，玉简泛着淡金光，看着挺像那么回事。主持人刚念完介绍，林家长老立刻举牌：“一千五百！”
云绵绵慢悠悠举起牌：“一千六。”
“两千！”
“两千一。”
“三千！”
“三千一。”
前排林家长老气得胡子直抖：“你跟是不是？”
“没有啊。”她眨眨眼，“我只是觉得，多加一灵石，运气能好一点。”
全场再次笑成一片。
云绵绵低头，在本子上又划一笔：目标心态失衡，加价频率加快，预计十万内爆发。
果然，竞价一路飙到九万，林家长老已经红了眼，咬牙切齿：“九万五千！最后一次！”
全场寂静。
云绵绵刚要举牌，突然，后排一道沙哑声音响起——
“一百万。”
她猛地回头。
云砚坐在最后一排，手里举着云家竞拍令，眼神冷得像冰。
全场哗然。
林家长老脸都绿了：“云砚！你疯了？这丹方根本不值这个价！”
“值不值，我说了算。”云砚冷笑，“云家出得起。”
主持人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槌：“一——一百万第一次！”
云绵绵低头，指尖雷丝悄然缠上葫芦，触碰玉简瞬间，识海轰然炸开一行血字：「检测到毒丹配方！林家欲害云家天才！」
她嘴角一勾，迅速把玉简塞进葫芦，隔绝外探。
“一百万第二次！”
林家长老猛地起身：“我们林家……出……出……”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加。
“一百万第三次！成交！”
槌落声刚响，一道黑影从角落缓缓走出。
铠甲残破，面容模糊，右手按在剑柄上，每走一步，地面都渗出黑雾。
守墓人。
他直直看向云绵绵，声音如铁石相撞：“云家圣女容器，交出血脉。”
全场死寂。
云绵绵立刻切换模式，肩膀一缩，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发颤：“我……我只是来拍个丹方……”
守墓人逼近一步，黑雾缠上她脚踝。
她指尖雷丝暗织，护住心脉，表面却抖得更厉害：“我……我不懂你说什么……”
就在他抬手瞬间，她“慌乱”中一甩袖，一枚玉简掉落，正好滚到林家长老脚边。
老头下意识捡起，扫了一眼，脸色骤变。
玉简上写着：《尸傀丹炼制笔记》——林家秘传，以圣女精血为引，可炼不死傀儡。
云绵绵盯着他，心里冷笑：这笔记是我昨夜伪造的，材料来源全指向林家地下丹房，你敢不敢看下去？
守墓人目光扫过玉简，黑雾微微一滞。
她趁机后退一步，手摸上碧玉葫芦，低语：“丹方到手，黑气锁定，下一步——反向追踪。”
识海终于闪出新提示：「检测到林家信物共鸣，L-07号令牌持有者正在靠近。」
她抬眼，看向拍卖台侧门。
一道身影正缓缓走来，腰间挂着块玉牌，编号清晰可见——L-07。
和她上一章在祖祠缴获的那块，一模一样。
她指尖雷丝一紧，正要行动，忽然，守墓人右手猛地震颤，铠甲缝隙中涌出的黑雾竟与她葫芦里的毒气产生共鸣，嗡鸣作响。
云绵绵瞳孔一缩。
这黑雾……不止是守墓人带来的。
它还认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