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睁开眼的时候，右手小指正抽筋似的抖了一下。
不是幻觉，是那道从指尖爬进袖口的金线在震。
像手机信号满格，但连上了什么不该连的基站。
她没动，躺在静室蒲团上装昏迷，实则用新淬出来的五感一寸寸扫过经脉——雷暴余波还在骨头缝里蹦迪，但灵脉给的三道保险箍还在运转，压得住。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舌尖抵住上颚，尝到一丝铁锈味。
还好，没内伤。
就是饿。
尤其是想到药圃里那三枚雷纹山楂，酸得她牙根发软，馋得她想撬开自家祖坟找供果。
正想着，识海里那行字又蹦出来：「该抢了，宿主。」
她翻了个白眼：“抢你个头，我刚从高压锅里捞出来，连糖葫芦都拿不稳。”
可金线不听解释，震得更起劲了，方向直指家族东侧。
她眯眼。
上次这玩意有反应，还是在上一章快结尾那会儿——当时她正想追查外部干扰源，结果系统自动屏蔽，葫芦一震，把她关在了空间里。
现在倒好，关她的人让她出去“抢”。
典型的甲方思维：你闭门造车，我还嫌你进度慢。
她撑着蒲团坐起身，袖口金线一闪而没。刚推门，就看见云砚杵在门外，手里攥着个鎏金算盘，眼神像在看一个刚偷完他灵石的贼。
“又来？”老头嗓门尖利，“我这儿没糖葫芦，也没下品灵石送你当跑腿费。”
云绵绵立刻换上招牌表情：咬唇，眨眼，糯米团子脸微微仰起。
“三叔，”她软糯糯地开口，“我雷灵体反噬，经脉里还有雷火乱窜，得用寒髓草压一压。”
云砚冷笑：“寒髓草？一株三千灵石，你拿什么还？上个月偷我两颗养神丹的账还没清！”
“我可以分期。”她认真道，“用空间药圃的雷纹山楂抵。”
云砚瞳孔一缩。
他当然知道药圃——那是云家祖传禁地，外人进不去，历代圣女都死在里面。可这小丫头不仅进了，还种上了自己的果子。
他盯着她看了三息，忽然甩出一枚残缺玉符，边角像是被什么咬过。
“秘库东区，子时前出来，超时触发‘噬言阵’，割舌头不赔。”
云绵绵接过玉符，指尖刚触到，金线猛地一颤。
她差点笑出声。
这老头嘴上骂着败家精，给的还是能绕过主阵的暗符。
果然是个嘴硬心软的老锦鲤。
她攥紧玉符，转身就走，走出五步后，听见老头在背后嘀咕：“别碰带眼的石头。”
她脚步微顿。
没回头，也没应声。
但心里记下了。
——带眼的石头？那不就是雕像吗？
家族秘库里，能摆得上台面的“石头”，除了祖宗牌位，也就那些死人碑和供像了。
她一路绕过巡逻弟子，借着夜色摸到秘库门口。玉符一刷，石门无声滑开，一股陈年纸灰混着檀香的味儿扑面而来。
她皱眉。
这味儿不对。
檀香里掺了点腥甜，像是……血干了之后的味道。
她没贸然用神识探，秘库里有“静言阵”，专克神识外放，硬来等于自己往雷区蹦迪。
好在她现在有新技能。
人形鉴宝仪，启动。
指尖轻点最近的书架，一本《云氏族规》瞬间在她脑子里炸开信息流：
【此卷曾覆林家祭器三日，沾染魔气，已净化九成，残留0.3%】
她挑眉。
林家的东西，居然能混进云家秘库？
她顺着书架一路摸过去，每碰一本，脑子里就蹦一段“物品简历”。直到拐进最深处，指尖触到一尊黑玉底座时，信息流猛地卡顿了一下：
【黑玉像，材质：阴髓玉，非云家制式。面容与云翳相似度73.6%，底座铭文为七日前新刻，内容：林家第九代圣女之墓。双目嵌血玉，内含活蛊丝，持续供奉中。】
她眼皮一跳。
云翳的脸，林家的墓，还供得挺勤快？
她缓缓抬头。
那尊雕像立在角落高台上，通体漆黑，唯有双目血红，像是两颗刚从活人眼眶里挖出来的珠子。雕工极细，眉梢阴鸷，嘴角微扬，笑得不像死人，倒像在等谁来献祭。
她盯着那双眼睛看了三秒，血玉忽然轻轻一颤，仿佛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她立刻装作被吓到，踉跄后退一步，袖中雷丝悄然缠上手指。
系统提示闪出来：「检测到活体契约烙印，宿主接触将暴露位置。」
她心头一紧。
云翳在监视？
她没慌，反而笑了。
上一章她刚学会用金线反向屏蔽系统提示，这会儿正好练手。
默念族纹，金线一震，提示被压下三息。
够了。
她假装站不稳，跌跌撞撞扑向雕像，手肘“不小心”撞上底座，整个人顺势往前扑——
就在指尖即将触地的瞬间，雷丝一绞，猛地抠下左眼血玉！
动作快得像拆快递。
血玉离体刹那，雕像嘴角竟微微抽动，底座铭文渗出一丝黑血，顺着裂缝滴落。
她看都没看，反手将血玉塞进碧玉葫芦内层空间。
葫芦口金纹一闪，像是打了个饱嗝。
她拍了拍裙摆，装作惊魂未定：“吓死我了……这雕像怎么还流血？”
话音未落，右手小指的金线突然剧烈震颤。
她低头。
那道细如发丝的金线，正从指尖蔓延出来，像活了一样，缓缓缠上葫芦口。
而葫芦内，那枚刚塞进去的血玉，正贴在一枚雷纹山楂上。
山楂果皮，悄然浮现出一道极细的黑纹，像被什么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