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还跪在地上，肩头压着洛玄离大半体重，指尖残留着他衣袖烧焦的碎屑。她刚把那颗糖塞进他嘴里，就闻到一股甜得发腻的香味从大殿中央飘来。
这味儿不对劲。
不是桂花酿的清甜，也不是灵果宴的果香，倒像是谁把十瓶胭脂全倒在了火盆上，熏得人脑仁发胀。
她瞳孔一缩，系统立刻蹦出一行字：**该抢了，宿主。**
“好家伙，刚救完人就要上新副本？”她低声嘀咕，一边慢慢把他放平，顺手用雷光在地面画了个圈，把他的气息锁住。
抬头扫了一眼四周，庆功宴摆得挺像那么回事——灵酒满杯，仙乐飘飘，弟子们举杯相庆，脸上笑得比花还灿烂。可仔细一看，全都不对劲。
有人杯子举到一半，眼神发直；有人嘴角咧着，却半天没眨眼；连吹笛的小师妹，手指还在按谱，但曲子早跑调了十万八千里。
“集体中招啊。”她眯起眼，视线落在大厅正中的那尊雕凤青铜炉上。香烟袅袅，盘旋成蛇形，钻进每个人的鼻尖。
最可疑的是——没人碰那炉子旁边三尺的灵酒。
她记得上回宗门聚餐，那酒开坛三秒就被抢光，连壶底都被舔干净。现在满桌佳肴动都没动，明显是有人不想让大家清醒。
“林素婉这姐们儿，真是阴魂不散。”云绵绵冷笑，“前脚刚被封印魔纹，后脚就给你整点精神控制？你是属蟑螂的吧，踩八百遍都不死。”
她悄悄摸出藏在袖里的玄雷剑坯——这玩意儿是她七岁那年从空间里抠出来的废铁，结果越用越顺手，现在都能当暗器甩了。
深吸一口气，她猛地抬手，剑坯如电射出，直劈香炉！
“铛——！”
一声巨响，香炉炸裂，灰烬腾空而起，瞬间凝成人形。
白衣素裙，锁骨微露，嘴角挂着诡异微笑——正是林素婉的模样，只是双目全黑，像两口枯井，周身缠绕着细如发丝的虫群，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哟，真人没来，先派个AI替身？”云绵绵往后退半步，舌尖一咬，喷出一口带雷髓的血雾，在身前结成九重雷幕。
虚影发出尖啸，虫群撞上来当场炸开，焦臭味混着香腻味，呛得人想吐。
“姐妹，你这香水喷多了吧？再香也救不了你的脑子。”她一边嘲讽，一边操控剑坯回旋，自下而上削向虚影脖颈。
“咔嚓”一声，脑袋飞起。
可就在落地前一秒，那无头身体突然开口，声音却是从她自己嘴里传出来的：
“云绵绵，我要你……同归于尽。”
她浑身一僵。
这不是模仿，是复制。
她的声线，她的语气，甚至连说话时习惯性挑眉的小动作都复刻得一模一样。
“行吧，连声音版权都盗版上了？”她抹了把脸，“建议你下次注册个‘克隆大师’App，省得每次都搞这种低成本皮套剧。”
话音未落，脑内轰然炸开剧痛，像是有人拿锥子在她识海里凿洞。
眼前发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她伸手扶住柱子，额头冷汗直冒，指腹蹭到红痣时，竟摸到一手湿热。
低头一看，血丝正顺着眉心往下淌。
“靠，识海被入侵了？”她咬牙撑住，“这姐们儿什么时候下的手？”
记忆飞速倒带——三天前，林素婉送她一个香囊，说是“安神定魄”，她当时嫌碍事扔进了空间角落。现在想来，怕是那会儿就埋了蛊种。
今日借庆功宴人心松懈，以摄魂香为引，激活因果线反向投射，直接从神魂层面偷袭。
“高，实在是高。”她喘着气冷笑，“感情我俩是绑定情侣号，你挂机我也得掉血？”
脑海里系统再次闪现：**识海有蛊，速清。**
“收到。”她闭眼，调动雷灵体之力，在识海深处筑起三重雷狱，将乱窜的蛊虫困在中间。
可那些虫子极狡猾，分成细丝状往记忆缝隙里钻，专挑她和洛玄离有关的画面啃噬——比如他第一次弹她脑门，比如他在雨里背她回房，比如刚才他说出那句“你说的是——‘系统绑定成功，宿主上线’”。
“想删我存档？”她怒极反笑，“你动我剧情，我拆你服务器。”
她猛然睁眼，掌心雷光暴涨，对着满堂呆滞弟子吼了一句：“闭眼！捂耳！念静心诀！”
声音裹着雷意炸开，震得几人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谁、谁在说话？”
“我怎么站在这儿？”
“我的酒……怎么还没喝？”
混乱中，她抬手打出三道符火，焚毁所有香炉残灰。火焰烧到最后一堆时，竟传出一声凄厉惨叫，仿佛有东西在里面挣扎。
“别白费力气了。”她盯着那团火，“你这点手段，也就骗骗Npc。主角光环了解一下？锦鲤体质听说过没？”
火光渐熄，虚影彻底消散。
她靠着柱子缓缓滑坐到地，呼吸急促，额头血迹未干，但眼神依旧清明。
这时，角落传来轻微响动。
两名弟子正守在洛玄离身边，一人端着水碗，另一人轻声唤他名字。
“洛师兄，您醒了吗？”
“要不要喝点温水？”
她抬眼望去，只见洛玄离睫毛微颤，右手缓缓抬起，似乎想抓什么。
下一秒，他忽然睁开眼，目光直直望向她所在的方向。
“你……做了什么？”他嗓音沙哑，带着刚醒的混沌，“我脑子里……全是你的事。”
云绵绵心头一跳。
糟了。
血契触发识海共享还没解，现在又被蛊虫搅乱记忆线路，他的神识正在被动接收她的过往片段。
“没做什么。”她强作镇定，“就是看你睡得太香，怕你错过晚宴高潮。”
“高潮？”他撑着坐起，右臂仍有些发抖，“是指有人想用香把你迷晕，还是说……你刚用我的脸当挡箭牌？”
“哪有！”她瞪眼，“我那是战术性掩护！再说了，你不是一直说我拖后腿吗？这次我独立完成任务，你怎么还挑刺？”
他盯着她额角未干的血痕，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眉心。
那一瞬，两人同时震了一下。
她看见他记忆里有个画面——七岁那年，她在仙魔战场醒来，第一句话确实是“系统绑定成功，宿主上线”。
而他，竟然听见了。
“原来……”他低声道，“我不是幻听。”
她心跳漏了一拍。
这下真出bug了。
系统不会说话，但从那一刻起，它记录的所有数据，似乎都成了他们之间的共通语言。
“喂。”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现在不是回忆杀时间，咱们得查清楚这香是谁点的。”
“还能是谁。”他冷笑，“那个总穿白裙子、走路像飘、眼泪能变珍珠的‘圣女大人’？”
“嘘——”她竖起一根手指，“别说得太准，小心她远程听见。”
话音刚落，窗外一道白影掠过屋檐，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但云绵绵还是捕捉到了——那人裙摆拖地，锁骨处有纹路蠕动，像活虫爬行。
“哎哟我去。”她翻白眼，“这姐们儿演都不演了？直接现场走秀？”
洛玄离站起身，斩相思仍未出鞘，但剑气已在周身流转。
“既然来了，何必躲？”他冷冷开口，“不如留下来喝杯酒，聊聊你到底想干什么。”
外面没有回应。
只有风拂过檐角铜铃，叮当一声。
云绵绵忽然觉得不对劲。
她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雷光明明还在跳动，可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脉往上爬。
她猛地攥紧拳头。
系统第三次浮现提示：**她在你识海种了蛊。**
她抬头看向洛玄离，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因为就在这一刻，她发现他的右臂袖口，渗出了一缕极淡的香气——和刚才香炉里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