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罐在她掌心还残留着一丝余温，火焰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云绵绵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又抬头望向山门方向——刚才那团浓雾已经散了，林家的人没敢进来，陈立也被押走了。
她正想把铜罐塞回葫芦里，忽然听见宗门广场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整齐得像是阅兵。
“丹盟巡查，例行问话。”
一道清冷女声响起，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云绵绵眯了眯眼，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身披丹盟长老袍的女子缓步走来，素白广袖垂地三寸，眉目如画，气质出尘。
可惜，她锁骨那儿有条纹路正在缓缓蠕动，像条刚吃饱的蚯蚓。
云绵绵嘴角一勾，心说：哟，这不林大小姐嘛？穿个马甲就敢来装官方？
她慢悠悠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石阶中央，笑得一脸天真：“哎呀，这不是林姐姐吗？今天怎么穿成这样？是不是昨晚做梦梦见自己升职了，醒来就直接套上了？”
那女子脚步一顿，眸光微冷：“云绵绵，我是以丹盟执事身份前来调查叛徒余党，你若识趣，便配合盘问。”
“哦～”云绵绵拖长音，“原来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是哪个群演借了件衣服来蹭镜头呢。”
围观弟子们忍不住笑出声。
林素婉脸色不变，但指尖微微收紧。她抬手轻抚锁骨处，衣料微动，那魔纹瞬间隐去大半。“你小小年纪，口无遮拦，不怕宗规责罚？”
“我怕啊。”云绵绵眨眨眼，“所以我才提前帮你想想补救措施。你看你这纹身吧，位置尴尬不说，形状还特别潦草，跟小时候拿蜡笔涂的似的。要我说，下次纹之前先打个草稿，或者干脆贴个创可贴遮一下？粉底也行，咱们女孩子都懂。”
人群里爆发出哄笑。
林素婉眼神骤寒，袖中暗流涌动。
下一瞬，数道黑影自她裙摆下疾射而出，密密麻麻，直扑云绵绵面门——竟是噬灵虫群！
云绵绵早有准备，指尖一弹，焚天紫焰腾空而起，化作一道火墙横亘身前。虫子撞上火焰，顿时噼啪作响，焦臭味瞬间弥漫全场。
她捏住一只烧得半黑的虫尸，凑到鼻尖闻了闻，皱眉摇头：“啧，火候过了，孜然也没撒，这谁能下嘴？”
说着，她手腕一抖，将虫尸甩向林素婉脚下：“姐姐，你养的宠物熟了，记得打包带走。”
林素婉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区区异火，也敢猖狂！”
话音未落，她双臂一展，更多噬灵虫从体内涌出，铺天盖地，宛如黑雨倾盆。广场众人纷纷后退，生怕沾上一只。
云绵绵却不慌不忙，从碧玉葫芦里倒出一滴灵泉水，轻轻洒向地面。
水珠落地无声，却在刹那间渗入砖缝，沿着地下脉络悄然蔓延。与此同时，她指尖雷光微闪，轻轻一点脚边石砖。
轰！
整片地面猛然一震，三百多只噬灵虫齐齐升空避险——正好撞进她早已蓄势待发的焚天紫焰之中。
火焰暴涨，如莲绽放，虫群尽数化为灰烬，连灰都没剩下多少，全被高温烧成了气。
现场一片寂静。
有人咽了口唾沫：“这……这是烤串摊成精了吧？”
云绵绵拍拍手，看向林素婉：“姐姐，你这虫是不是饿太久？都瘦成干巴虾了。下次喂点营养的，别老啃自己心头血。”
林素婉踉跄后退一步，面色苍白如纸。她袖中玉佩裂开一道细纹，隐隐透出猩红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挣扎。
她死死盯着云绵绵，声音低哑：“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云绵绵歪头一笑，“你不天天照镜子都能看见我，装什么失忆？再说了，你脖子上那块胎记疼不疼？我记得上次见面它还跳了两下。”
林素婉瞳孔猛缩，猛地抬手捂住颈侧。
云绵绵往前逼近半步，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在怕什么。那玩意儿快醒了吧？每天晚上都在脑子里喊你‘回来吧’，是不是听着挺瘆人？告诉你个秘密——它不是来找你的，它是来找我的。你啊，就是个临时宿舍，迟早要被退房。”
林素婉呼吸急促，指尖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落在飞檐之上，酒壶轻晃，剑鞘点瓦。
洛玄离倚着屋角站着，眼皮都没抬，只淡淡说了句：“师侄烤的虫，香。”
一句话，四座皆惊。
林素婉猛地抬头看向他，嘴唇微颤：“洛前辈……您竟为一个七岁孩童出言维护？”
“我不维护人。”洛玄离懒洋洋开口，“我只评价食物。焦得刚好，火候比上次炖鸡腿还准。”
云绵绵仰头冲他笑：“师叔，你要不要来一根尝尝？刚出炉的，保证没加防腐剂。”
“免了。”他晃了晃酒壶，“我酒量浅，怕吃完幻觉加重，回头真把你当女儿认了。”
底下弟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云绵绵假装抹泪：“呜呜，父爱如山体滑坡，说崩就崩。”
洛玄离瞥她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下。
林素婉站在原地，气势已彻底溃散。她看着眼前这对活宝，忽然觉得荒谬至极——她苦修多年，背负命运枷锁，结果在这儿被人当成群演，还被点评虫子不好吃。
她攥紧玉佩，转身欲走。
“等等。”云绵绵忽然叫住她。
林素婉脚步一顿。
“你这身皮相撑不了几天了。”云绵绵笑吟吟地说，“建议早点换个皮肤，不然系统强制更新的时候，容易闪退。”
林素婉没有回头，只是肩线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消失在山门拐角。
人群渐渐散去，议论声此起彼伏。
“刚才那个真是林家圣女？怎么被打成这副德行？”
“你还看不出来？人家根本不是什么圣女，是冒牌货！”
“关键是云师妹也太损了吧？连虫子都要点评口味……”
云绵绵懒得理他们，从袖子里摸出根糖葫芦，咔嚓咬了一口。酸甜味在嘴里炸开，她眯起眼，心情愉悦。
洛玄离从屋檐跃下，几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敲了下她脑门：“糖吃多了牙疼，到时候别找我要灵药。”
“不会不会。”她躲了一下，笑嘻嘻，“我这是战后犒赏，合理消费。”
他哼了声，目光扫过她腰间的碧玉葫芦：“异火收好了？”
“嗯，乖乖睡觉呢。”她晃了晃葫芦，“它还挺喜欢你，刚才还想往你怀里钻。”
洛玄离眉头一皱：“别让它靠近我。”
“知道啦。”她吐吐舌头，“你魔血过敏嘛。”
他顿了顿，没否认。
远处钟声响起，三长两短，是收徒大典即将开始的信号。
云绵绵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正好，阳光洒在青砖上，映出她小小的影子。
她蹦跶两步走在前面，回头冲洛玄离挥手：“走啦师叔，典礼要开始了！听说这次能领储物戒，你说我能分到几克拉的？”
洛玄离慢悠悠跟上，手里酒壶晃荡：“你要是能把刚才那批虫卖出去，说不定能换枚戒指。”
“有道理！”她眼睛一亮，“我可以搞个新品类——‘限量版焦脆噬灵虫干’，附赠林小姐亲笔签名照，买一送一！”
“送谁？”
“送阎王啊。”她嘿嘿笑，“让他尝尝人间美味。”
洛玄离终于没忍住，低笑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主殿，背影融进阳光里。
就在他们转过回廊的瞬间，云绵绵腰间葫芦突然轻轻一震。
她脚步微顿，低头看了眼。
一行小字在脑海中浮现：
**“该抢了，宿主。”**
她嘴角扬起，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葫芦。
前方大殿门前，已有数十名新弟子列队等候，司仪正在点名。
云绵绵迈步上前，站进队伍最前端。
她抬头看向高台，那里坐着几位长老，其中一人正朝她点头微笑。
她也笑着回了个礼，然后悄悄把手伸进袖子里，摸出了玄雷剑坯的一角。
剑身微热，像是在兴奋。
她轻轻摩挲着剑刃，低声自语：
“等会儿要是有人想抢c位，咱俩一起把他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