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指尖刚压下雷光，那股熟悉的撕裂感又来了。
不是从经脉，是从脑子里。光暗二气在灵核周围打转，像两只互不买账的猫，她越想让它们合流，它们越往反方向冲。族纹烫得发麻，雷纹一闪一闪，跟接触不良的灯泡似的。
她把玄雷剑坯往地上一插，不是立flag，是真撑不住了。刚才那轮强行统御，差点把识海撕成两半。实验室的画面又冒出来——烧杯炸了，数据没存，导师在吼什么她听不清，只记得自己扑过去想抢救硬盘。
“又来？”她咬牙，“我人都穿了，你还惦记我那篇ScI？”
她猛地掐断灵珠连接，灵力一停，体内瞬间空了半截。灵核微光摇晃，眼看要灭。
可她没急着补灵力。
上次洛玄离的剑气是暗中帮忙，这次她得靠自己。她知道再硬冲，不是经脉爆就是识海裂，干脆收手，盘腿坐下，喘了两口气。
“抢了这么多回，第一次觉得……抢不动了。”
她低头看掌心，雷纹还在闪，但节奏乱了。以前每次卡关，系统都会蹦出那句“该抢了”，可这次，识海静得像被运营商断了网。
她不信邪，指尖雷光再凝，准备再来一轮。
就在这时，云墟空间边缘，空气像被谁撕开一道口子。
一个老头站那儿，佝偻着背，白发披肩，眼睛黑得发亮，像是能把人看透。
云绵绵反应极快，剑坯一提横在胸前，族纹瞬间激活防御禁制——可那老头就跟逛自家后院似的，一步跨进来，连个涟漪都没激起。
“您哪位？”她声音软软的，像在问隔壁大爷要不要吃糖。
老头不答，只看了她一眼，叹气：“云家血脉没断，可惜后人只晓得抢天机，不晓得守本心。”
云绵绵眼皮一跳。
这话戳得太准。她最近干的事儿，哪一件不是抢？抢机缘、抢时间、抢别人以为她拿不到的东西。系统让她抢，她就抢，抢出习惯了，反倒忘了——抢之前，得先知道自己要什么。
“您这话说得，像小区物业劝业主别乱扔垃圾。”她笑，“我抢我的，关您本心什么事？”
老头冷笑：“你若真信‘抢’能破万法，为何卡在这儿？”
一句话，把她钉在原地。
她确实卡着。灵力不缺，资源不缺，连系统都站在她这边，可就是差那么一口气。以前每次突破，都是命悬一线时逼出来的——被云翳下毒、在遗迹被围攻、灵珠反噬……那时候没得选，只能往前冲。
可现在呢？她太有准备了，准备到像个考试前刷完十年真题的优等生，结果上了考场，发现题型变了。
“所以……”老头走近一步，“你是在怕？”
“怕什么？”她嘴硬。
“怕自己再怎么抢，也逃不过原本的结局。”老头声音不高，“怕你拼死拼活，最后还是个炮灰。”
云绵绵手指一紧，剑坯嗡鸣。
她没说话。
但她知道，这老头说对了。
她不怕死，怕的是努力一场，发现命运早就写好了剧本。她抢了这么多，系统帮了这么多，可万一……这一切都是假的呢？万一她只是在按剧情走，连“逆袭”都是被安排好的？
老头看穿她心思，袖子一挥。
云墟空间瞬间变暗，唯有灵核悬浮在半空，微弱发光。
“看它。”老头说，“别用眼睛，用心。”
云绵绵闭眼。
心神沉入丹田，灵核还在转，虽然慢，但没停。她忽然察觉——每一次微弱的旋转，都伴随着一股极细的执念：不服。
不是“我要变强”的那种豪言壮语，就是单纯的、死都不认输的劲儿。
她七岁觉醒那天，被云翳暗算，雷灵根差点被挖；在遗迹里，被林素婉算计，差点死在剑阵下；就连现在，系统断联，她也没真放弃。
她不是在等系统说“该抢了”，她是在等自己点头。
“原来……”她睁眼，“我一直搞反了。”
她以为是系统在推她抢，其实是她心里那股劲儿，一直在驱动系统。
“灵力为骨，撑得起肉身。”老头点头，“心境为魂，才载得了大道。你抢了那么多，可曾抢回过自己？”
云绵绵愣住。
她抢机缘、抢资源、抢时间，可从来没问过自己——她到底想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是按原剧情当个悲情圣女？还是靠系统一路开挂当个工具人？抑或……走出一条谁都没写过的道？
她低头看族纹，雷纹还在闪，但节奏变了，稳了。
识海深处，那行小字终于冒出来——
“该抢了，宿主。”
她抬手，指尖雷光一弹，直接把那行字劈散。
“这次不抢机缘。”她轻声说，“我要抢自己的道。”
老头笑了，眼角皱纹堆成一片。
他没再多说，转身就走，身形渐渐淡去，像信号不好时的视频通话。
“等等！”云绵绵喊，“您到底是谁？”
老头停下，背对着她，声音飘忽：“下次见面，希望你已抢回自己的命。”
话音落，人没了。
云绵绵站在原地，族纹扫过整个空间——没入侵痕迹，没能量波动，仿佛刚才那人从未存在。
可她知道，那不是幻觉。
她低头看掌心，雷纹微光闪烁，灵核虽未突破，但通路已现。光暗二气不再对抗，开始缓缓流转，像阴阳鱼尾巴碰着尾巴，慢慢转起来。
她没急着再冲关。
而是盘膝坐下，闭眼内观。
她开始回忆每一次“抢”——抢灵珠、抢传承、抢别人眼中的机缘。她问自己：那时候，我在想什么？我怕什么？我又为什么没放手？
一道道心绪被她翻出来，像整理乱糟糟的抽屉。有些是愤怒，有些是不甘，有些是藏得很深的恐惧。
她不再压着它们，也不让它们乱窜，就那么看着，理着，像在给自己的心做一次大扫除。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睁眼。
灵核微光一颤，光暗二气同步率提升了三成。
她没笑，也没动。
只是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缕雷光，在空中画出那道“主动预警符”。符成，指尖一烫，比上次更清晰。
她知道，这玩意儿活了。
以后不用等系统提示，她也能预判危机。
她收回手，正准备继续内观，忽然察觉族纹边缘有丝异样。
低头一看，雷纹深处，浮现出一道极细的金线，像被什么力量悄然激活。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
云墟空间上方，那片灰蒙蒙的天，突然裂开一道缝。
一滴金色的雨，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