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指尖的血珠还黏在留影石上，像一滴干掉的辣椒油，印着刚才那句“看老婆”的荒唐话。她没笑，也没擦，只是把石头往储物戒里一塞，动作干脆得像扔过期优惠券。
她知道，嘴皮子打架赢不了境界。
真正要抢的，是丹田里那点火候。
灵珠在葫芦里轻轻震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她的念头。光暗二气在经脉里打了个转，血线在心口蹭了蹭，没动。洛玄离的剑气盘在肋骨边，安静得像个值班保安。
她低头看了眼族纹，雷纹微闪，像手机信号满格。
“行了，别装死。”她对着识海说，“刚才闪完‘该抢了’就跑，现在给我回来。”
识海静悄悄。
她也不急，掏出一枚鎏金铜钱，边缘磨得发亮，正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欠”字，背面写着“云砚还钱”。
这是那老头给她的信物，说是“有事敲三下”，能传讯到阵阁。上回她拿这铜钱换了三筐灵果，被云砚追着骂了半个月“小无赖”。
这次她没敲。
指尖一缕雷光渗进去，铜钱“叮”地轻震三声，音波无形，却直奔云家东角那间常年飘着铜臭味的阵阁。
三分钟后，门被踹开了。
“谁允许你动我传讯器了？！”云砚冲进来，白发乱翘，算盘摇得跟电钻似的，“这可是我上个月从黑市拍回来的限量版！损了毫毛你拿命赔！”
云绵绵坐着没动，只把灵泉镜面往地上一放。
镜面浮现出她经脉里的景象：光暗二气缠绕成麻花，中间夹着洛玄离的剑气，三股力量在丹田口打转，像早高峰地铁站挤不进去的人群。灵珠悬浮在气旋中心，雷光时不时炸一下，震得丹田壁直抖。
云砚的算盘声戛然而止。
他凑近，鼻尖几乎贴上镜面，眼珠一转不转，嘴里嘀咕：“……光为引，暗为锁，雷为钥……老祖说的竟真是她……”
话没说完，他猛地抬头：“你打算硬吞？脑子让雷劈了？这灵珠不是补药，是定时雷符！你这么搞，不出三天，丹田炸了不说，连带云墟空间都得抖三抖！”
云绵绵眨眨眼，咬了下嘴唇，装出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那您说怎么办嘛，三长老~”
“别叫我长老！”云砚一拍桌子，“叫师父！叫恩公！叫活菩萨都行！就是别叫长老，听着像催债的！”
“哦。”她点头，“活菩萨，您打算怎么救我？”
云砚哼了声，袖子一甩，七十二枚阵旗哗啦啦落地，排成个圈，旗面泛着暗金纹路，隐约有云家徽记在流转。
“聚灵归墟阵，祖传的。”他背着手，一脸“这可是我压箱底宝贝”的傲娇，“布一次耗我三个月灵力，上回给云家大少爷布，收了他五万灵石。你——一分不收。”
云绵绵眉毛都没动一下：“为什么？”
“……”云砚顿了顿，瞪她，“你少来这套！我云砚做事，向来凭心情！今天心情好，施舍你一场造化，明天心情不好，把你阵旗全拆了当柴烧！”
她说：“可您刚才说，这阵要耗三个月灵力。”
云砚：“……”
她继续：“您上个月刚花八万灵石拍了枚破铜钱，现在哪来的灵力？”
云砚：“……”
“而且，”她歪头，“您算盘第三格里，还藏着我欠的三筐灵果没还清呢。”
空气安静了三秒。
云砚突然一跺脚，咬破指尖，一滴血弹向阵眼。
“轰”一声，阵旗亮起，灵流从地脉涌出，形成一道螺旋灵柱，直贯云绵绵头顶。
“少废话！坐进去！再啰嗦，我把你塞进阵眼当阵眼石！”
云绵绵也不争，盘腿坐下，灵珠从葫芦中浮出，悬在头顶。
阵法一震，灵力如潮水涌入经脉。她立刻闷哼一声，额头冒汗——灵珠的灵力太猛，像高压水枪直接怼进喉咙，光暗二气在体内乱撞，丹田壁“咔咔”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
“稳住！”云砚低喝，双手结印，“聚灵归墟，引气入脉！别让它乱冲！用族纹锁流！”
她咬牙，指尖在心口划出残缺族纹，雷光一闪，经脉中的乱流被强行归序。光灵力护住心脉，暗灵力顺着剑气引导，一点点把灵珠之力压向丹田。
灵珠嗡鸣，底座那半枚徽记忽然亮了一下。
云绵绵瞳孔一缩。
那一瞬，她“看”到了——云墟空间最深处，那片从未踏足的区域，地面上浮现出完整徽记：一座倒悬的塔，塔尖朝下，纹路与灵珠底部完全吻合。
“地图……”她低语。
“别分心！”云砚吼，“你丹田要炸了！”
话音未落，体内血线猛地一颤，像被什么惊醒，顺着心口往上爬了一丝。洛玄离的剑气立刻响应，游走一圈，压住血线，同时与阵法灵流共鸣，形成一道双重屏障。
云绵绵抓住机会，识海中以族纹为基，反向画出一道封印符。
不是压制。
是驯化。
符成刹那，灵珠骤然一静，雷光内敛，灵力不再狂暴，反而如溪流般缓缓注入丹田。
她双灵根齐开，光暗交汇，灵力在丹田中央凝成一点微光，像夜空中第一颗星。
灵核雏形。
虽未破境，但丹田已从“容器”转向“熔炉”，逆袭值在识海深处悄然跳动：+50。
云砚瘫坐在地，喘得像跑了十圈的狗，手里算盘都快摇散架了。
“行了……收工。”他摆摆手，“再练，你这小身板得散架。”
云绵绵没动，还在调息。
灵核在丹田里缓缓旋转，光暗二气围绕它流转，像卫星绕地球。她能感觉到，灵珠和倒悬塔纹之间，有丝极细的感应，像wi-Fi信号弱但没断。
她睁开眼，看向云砚：“这阵，还能再布一次吗？”
“想得美！”云砚跳起来，“一次顶三年修炼，你还想打包续费？我告诉你，这阵一个月只能用一次，再用——我得躺半年！”
“哦。”她点头，从葫芦里掏出一颗灵果，递过去，“那您先吃点补补？”
云砚盯着果子，眼神复杂：“……这不会又是我上个月丢的那批吧？”
“可能是。”她诚实地点头，“但我加了灵泉泡过，算升级版。”
云砚：“……”
他接过，咬了一口，含糊道：“下回再用阵，得加钱。”
“加多少？”
“一万灵石。”
“太贵。”
“九千。”
“八百。”
“……五百，不还价！”
“成交。”她立刻收果核进戒，动作麻利。
云砚看着她，忽然问：“你真打算自己炼化这灵珠？不怕走火入魔？”
她笑了笑：“怕啊，可我不抢，别人就抢了。到时候灵珠没了，您这阵也没得布了，多亏。”
云砚哼了声，摇着算盘往外走：“行，算你有脑子。不过下次——”
他回头，指了指她腰间的葫芦：“别再拿我送的信物去换灵果，再有下次，我把你那葫芦焊死。”
门关上。
云绵绵坐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葫芦。
识海里，那行小字再次浮现——
“该抢了，宿主。”
她没说话，只是指尖凝聚一缕雷光，在空中缓缓画出一道符印。
符成刹那，灵珠底座微光一闪，倒悬塔纹的感应强了一丝。
她低头，看见自己掌心的血痕，正好落在族纹交汇处。
血珠缓缓滑落，滴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