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带缠了三圈,松松地挂在她手腕上,像某种心照不宣的挂牌仪式。
云绵绵低头看了眼,没甩,也没解。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识海里那团刚认领的“小太阳”,温吞吞地转着,像刚充上电的暖宝宝,还带着三百年前的包浆记忆。
她闭眼,内视丹田——那里原本空荡荡的雷池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银线,一端连着她的心脉,另一端扎进一团混沌黑雾里,正一抽一抽地搏动,像刚孵化的蛇蛋在颤。
“这玩意儿……是剑胚?”
脑海里没回音,系统静默如失踪人口。但那根银线突然抖了抖,仿佛听见了她的质疑,还翻了个白眼。
她懒得计较,直接盘腿坐下,光暗双灵根同时运转,像开了双核处理器,把识海里残魂留下的《诛仙引》心法调出来,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啧,这功法名字起得跟网文主角似的,谁诛谁啊?”
话音刚落,银线猛地一震,黑雾翻滚,竟自动将心法倒着运行了一遍。
云绵绵瞳孔微缩。
逆练?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速成法”吗?
可她没阻止。刚才融合残魂时,那句“善在择,不在忍”还在耳边回荡。她早就不信什么温良恭俭让了——她救锦鲤是因为它挡路,护云砚是因为他克扣她灵果,至于云翳?她没当场雷劈他已经算今日行善积德。
“行吧。”她咬唇一笑,指尖雷光一闪,“那咱就反向操作,看谁先疯。”
她将《诛仙引》心法彻底反转,以光暗灵根为引,把识海中那团“小太阳”缓缓导出,顺着经脉往丹田送。热流所过之处,筋脉像被小火慢炖,酥麻中带着胀痛,但她面不改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现代学霸穿越成七岁团子,这点痛感管理还是有的。
三息后,热流抵达丹田,刚一接触那团黑雾,轰地炸开!
剑胚剧烈震颤,银线寸寸崩裂,又瞬间重生,像在进行某种诡异的“拔河比赛”。云绵绵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但她非但不退,反而加大输出,把灵泉也调了出来,混着雷暴糖残粉一股脑灌进丹田。
“你不是要认主吗?那就别装死。”
她冷笑,“要么合体,要么炸炉,咱今天必须把产权证办下来。”
话音未落,极寒之地残存的法阵阵眼突然嗡鸣,三条灵脉共鸣,云墟空间内时间流速骤然拉到三倍。外界一瞬,空间百日。
足够了。
剑胚在雷火与圣光的双重淬炼下,终于不再挣扎。黑雾褪去,露出一柄通体漆黑、缠绕金雷的小剑虚影,静静悬浮在她丹田中央,剑尖微微上扬,像在打量新东家。
云绵绵心头一松,正要说话,忽然察觉不对。
她后颈那道锁形纹路烫得吓人,由金转红,竟开始自发吸收天地寒气。与此同时,丹田中的小剑缓缓升起,顺着经脉一路冲上天灵盖,轰地一声破体而出!
金雷冲天!
刹那间,乌云裂开一道口子,九霄之上雷云翻滚,却不是劫云,反倒像被惊动的沉睡巨兽,轰隆作响。金雷在空中盘旋一圈,竟化作一柄百丈巨剑虚影,剑身流转雷光与暗纹,轻轻一斩——
云层如纸片般裂开,阳光倾泻而下,照亮整片冰原。
远处缥缈宗方向,几道惊疑的神识扫来,又被一股无形屏障弹开。
云绵绵站在金雷中央,左颊酒窝一闪,酒窝中心浮现出一道极细的剑纹,转瞬即逝。
她抬手,那柄巨剑虚影缓缓缩小,重新化作一缕金雷,落回她掌心。小剑通体流转暗金雷光,剑脊上浮现出一行小字:
“反向绑定,认主成功。”
她低头看着,忍不住笑出声:“这名字取得,比我抢红包的手速还快。”
脑海里依旧没声音,但碧玉葫芦突然嗡鸣,灵泉沸腾,三条灵脉齐震。紧接着,一行小字终于浮现:
“【传承解锁100%!宿主成为云墟空间之主!】”
字迹不再是冷冰冰的黑,而是带着一丝暖意的金,像系统终于从“社恐AI”进化成了“贴心管家”。
云绵绵挑眉:“终于肯说话了?之前装死装得挺像。”
系统没回,但空间自动展开全貌——灵泉扩容十倍,三条灵脉清晰可见,祖地秘藏的封印也松动了半寸,露出一角青铜门框。门上刻着四个字:
“剑冢·勿入。”
她笑了笑,没急着进去。现在她终于明白,云家老祖设的“心善考验”根本不是要她当圣母,而是要她做出选择——是忍辱偷生,还是执剑而起。
她选了后者。
“我云绵绵,不为成圣,只为斩尽欺我、辱我、夺我之徒,护住该护之人。”她轻声说,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空间震了震。
碧玉葫芦滴下一滴灵泉,落在她掌心,竟凝成一枚微型玉印,印面是云家初代圣女的符纹。
她收好玉印,抬头看向天空。
那柄由金雷化成的巨剑虚影还未完全消散,悬在云端,像一面宣告主权的旗帜。
洛玄离站在三步外,斩相思剑已归鞘,右臂红绸带无风自动,缠在她手腕上的那一圈微微收紧,又缓缓松开。
他看着她,眉心朱砂一闪,袖中玉瓶轻震,仿佛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契约。
“你这剑……”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卷走,“从不叫诛仙?”
云绵绵抬手,小剑在她掌心旋转,雷光流转,像在撒娇。
她轻声道:“这剑,不叫诛仙,叫‘反向’。”
话音落,剑身轻鸣,似在应和。
洛玄离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弹了下她脑门。
力道很轻,却带着熟悉的疗伤灵诀,顺着经脉游走一圈。
“下次融合前,提前说一声。”他说,“别让我剑都拔了一半,才发现是贺礼不是劫。”
云绵绵揉着脑门,笑得酒窝深陷:“那你刚才那一剑,是准备替天行道,还是替我挡雷?”
他没答,只是转身,鸦青长发被风掀起,露出颈后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旧疤。
她眯眼看了眼,没追问。
有些事,现在还不该知道。
但她们都清楚——从今天起,有些东西变了。
不再是师徒,不再是养父女,也不是简单的护短与被护。
而是某种更深层的绑定,像剑与鞘,像雷与云,像她掌心这柄“反向”,天生就该逆天而行。
远方,缥缈宗高塔之上。
林素婉立于檐角,素白裙摆无风自动,锁骨处魔纹蠕动如活物。她望着极寒之地的方向,指尖掐进掌心,一滴血珠顺着指甲滑落,在空中化作一道血雾。
她笑了。
嘴角扬起的弧度,竟与云绵绵左颊的酒窝一模一样。
“终于……”她低声说,声音沙哑,“该开始了。”
她抬手,指尖血珠滴落在袖中玉佩上,玉佩微微发烫,浮现出一行细小的古字:
“登天祭,倒计时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