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号”冲入了那片色彩斑斓的混沌。
虫洞内部的景象远超陈光和苏琳溪的想象。这里没有物质,只有扭曲的法则。窗外不再是点缀着星辰的黑暗,而是一条流淌着亿万种可能性的光之隧道。他们仿佛正穿行于一张被揉皱的、巨大无比的星图之上,无数遥远的星系和未知的时空,如同破碎的玻璃碎片,在他们身边一闪而过。
“噢,我的天!船长!女士!”舰灵那充满戏剧化腔调的电子音在舰桥内响起,成功压过了引擎的低鸣,“我们正在以超光速穿梭于五维空间!通俗点说,我们就像被塞进了一根宇宙吸管,正在被猛吸!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苏琳溪被这壮丽的景象深深吸引,她几乎是贴在了舷窗上:“太壮观了!这就是时空跳跃吗?我们正在穿越过去和未来?”
“不完全是,女士!”舰灵纠正道,“根据‘烬’留下的破损日志,我们只是在进行一次‘空间折叠’。至于时间……鉴于‘星辰之眼’导航矩阵的损坏,我们现在完全是‘盲跳’!我们可能跳到宇宙的开端,也可能跳到时间的尽头!当然,也有99.9%的概率,我们会直接撞在一颗恒星里!噢,这真是太刺激了!”
陈光抓着固定扶手,脸色有些发白:“我只感觉……有点晕车。”
就在舰灵准备继续发表它那关于“随机性之美”的长篇大论时,飞船猛地一震,舷窗外那片流淌的光河瞬间消失。
刺眼的、单一的、炙热的光芒充满了整个视野。
“游侠号”从虫洞中被甩了出来,悬停在一片陌生的星系。
“我们……出来了?”苏琳溪扶着座椅,有些站立不稳。
“出来了,女士!”舰灵的语调瞬间变得欢快,“而且我们没有撞上恒星!真是个奇迹!正在扫描当前星系坐标……正在比对已知星图……”
陈光则看向舷窗外。他们的正下方,是一颗巨大而荒凉的行星。没有蓝色,没有绿色,只有一片望不到尽头、单调的赭黄色。整颗星球,仿佛都被无尽的沙漠所覆盖。
“这是哪儿?”苏琳溪皱起了眉,“好……苍凉啊。”
“舰灵,放大地表。”陈光下令。
全息投影上,行星的影像被迅速放大。就在他们以为这颗星球一片死寂时,太空中突然爆发出几团耀眼的火光。
只见在行星的同步轨道上,一支庞大、造型如同黑色水滴的舰队,正在对另一支停泊在轨道上、造型优雅的舰队,发动着毁灭性的突袭。无数导弹和能量光束在真空中交织,爆炸的火光如同无声的烟火。
“检测到大规模军事冲突!”舰灵的语调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正在解析通讯信号……交叉比对数据库……噢,我的上帝!”
舰灵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兴奋,仿佛一个追星族见到了偶像。
“女士!船长!快看!您之前的目的地清单第一项!”
“‘沙丘’?”苏琳溪一愣,“阿瑞吉斯星?”
“正是!”舰灵激动地调出了资料,“一颗被沙漠覆盖的行星,全宇宙唯一‘美琅脂’香料的来源!这种香料能延长寿命、强化精神,甚至让领航员折叠空间!根据信号分析,这一定是邪恶的哈克南家族,正在对刚刚接管这颗星球、高贵的厄崔迪家族,发动背信弃义的毁灭性突袭!”
陈光和苏琳溪对视一眼。他们虽然不明白舰灵在兴奋什么,但“屠杀”和“突袭”这两个词,他们听懂了。
“放大城市。”苏琳溪命令道。
画面切换。只见在沙漠深处,一座建立在巨大岩石屏障上的宏伟城市,此刻正燃起熊熊大火。哈克南家族那水滴状的登陆舰,如同蝗虫般降落在城市各处,无数穿着黑色制服的士兵涌出,对城内的守军和平民进行着无情的杀戮。
爆炸声、建筑的倒塌声、人们的惨叫声……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但那股绝望的气息仿佛穿透了屏幕。
“他们在屠杀平民!”苏琳溪的拳头握紧了。在月球上刚刚重塑的清澈心境,瞬间被这地狱般的景象所点燃。
“陈光,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
陈光眉头紧锁。他骨子里的“正道”原则让他极度抗拒干涉另一个世界的内战。但苏琳溪眼中的火焰,却让他无法拒绝。
“我们不能随意干涉……”他艰难地开口。
“他们是侵略者!我们是‘游侠’!”苏琳溪的态度无比坚决,“‘游侠’就该管不平事!”
“女士说得对!根据我的道德子程序,这种背信弃义的偷袭行为,简直太没品了!简直就是宇宙级的混蛋!船长,我们上吧!”舰灵也跟着煽风点火。
陈光看着这一人一AI,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场架是打定了。
“好吧。”他坐回了驾驶座,“舰灵,启动光学隐形,降落到城市边缘。我们只救人,不恋战。记住,这是别人的战争。”
“游侠号”悄无声息地滑入大气层,降落在了城市外围一片巨大的沙丘阴影中。
刚一落地,他们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少年,正拉着一个气质高贵的女人,从一处被炸毁的建筑残骸中狼狈地跑出。
而在他们身后,一队至少十人的哈克南士兵,正狞笑着追赶。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如同野兽般的壮汉。
“我去引开他们。”陈光看了一眼苏琳溪,“你们在飞船附近警戒,随时准备接应。”
“我跟你一起去!”苏琳溪抓起了那把从奥地利缴获的冲锋枪。
“你留下!保护好自己!”陈光不容分说地按住她,随即启动了纳米作战服的隐形功能,消失在原地。
那队哈克南士兵正享受着这场猎杀游戏。为首的壮汉,正是哈克南家族的“野兽”拉班。他舔了舔嘴唇,正准备下令活捉那个高贵的女人。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如同凭空出现的闪电,在他们面前亮起。
陈光解除了隐形,手中那柄被苏琳溪命名为“激光剑”的能量切割器,在阿瑞吉斯星的暮色下发出了嗡鸣。
“一个拿着发光棒的小丑?”拉班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了残忍的大笑,“杀了他!”
几名士兵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陈光没有给他们开火的机会,他动了。阳瞳的算力瞬间锁定目标,他整个人如同一道金色的幻影,冲向了最近的士兵。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手中的“激光剑”,在即将触碰到那名士兵胸膛的瞬间,仿佛刺入了一团无形的、粘稠的屏障。一道水波纹般的能量护盾在士兵身上亮起,“激光剑”那足以熔穿合金的光刃,竟然被硬生生地挡在了半空中!
那名士兵也被吓了一跳,但随即反应过来,狞笑着一拳砸向陈光的面门。
“船长!检测到个人能量护盾!”舰灵的惊叫声在耳机里响起,“高速攻击无效!快闪开!”
陈光猛地侧身,躲过了那记重拳,心中却是一片惊愕。他的“激光剑”,第一次失效了!
拉班狞笑着,举起一把沉重的战斧,朝着陈光当头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