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月见那句冰冷到不带一丝情感的命令,早已在一旁待命的黑角,立刻率领着数十名眼神狂热的和谐守护队成员,像狼群般将烬包围在了宽阔的祭祀台上。他们的脸上没有面对敌人的愤怒,反而带着一种要去“治愈”一个顽固病人的、扭曲的怜悯与使命感。在他们看来,烬是唯一一个还沉浸在痛苦中的可怜人。
面对这些朝夕相处、可以说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昔日族人,烬的眼神充满了悲哀,他没有下杀手。他的身形快如鬼魅,在笨拙的包围圈中灵活地穿梭。每一次出手都准确无误,或用指节敲击在对方的关节薄弱处,或用掌根压迫在关键的神经节点上。
那些守护队的成员们,只觉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酸麻,瞬间就失去了战斗能力,无力地瘫倒在地,却未曾受到什么重伤。
这短短片刻的交锋,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未来纪元的战士与原始部落的武力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巨大鸿沟。就在黑角又惊又怒,正要呼叫更多人手前来围堵时,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怒吼从台下传来。
“都给我住手!”
酋长苍狼,带着他身边那批最忠诚的、经历过无数血战的老战士,终于出现了。
他们没有选择攻击,而是迅速组成了一道由血肉与盾牌筑成的坚实人墙,强行隔开了祭祀台上的烬与台下的追兵。
“够了!月见!”
苍狼抬起头,看着祭祀台上那个既是神女、也是自己女儿的孤高身影,痛苦地吼道。
“我们可以有争吵,可以有辩论,甚至可以有分歧!但我们天狼部,从不向自己的家人挥动屠刀!”
这番话,无异于一次公开的、彻底的决裂。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烬深深地看了月见最后一眼。那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愤怒,只充满了无尽的失望与散不去的悲伤。
于是,他不再犹豫,纵身向祭祀台后方跃下,借助建筑的掩护,几个起落,就彻底消失在了城市的建筑阴影之中,向城外逃去。
烬并没有逃远,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无比明确。
他径直奔向了自己那座位于城市边缘的工坊,那里早已成为所有异议者精神寄托的角落。
在他抵达后不久,苍狼、大巫师月谣、那些曾在训练场上被羞辱过的年轻猎手,以及数位忧心忡忡的开明长老们,也陆续赶到了这里。他们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用坚定的行动,做出了自己最终的选择。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利用工坊本身坚固的石质结构,以及烬在设计之初就预设的那些简易防御工事,迅速在工坊周围建立起一个与主城区分隔开来的、独立的临时营地。仅仅一夜之间,这座曾经团结一心的坚固石城,就被无情地分裂成了两个武装对峙的敌对阵营。
高塔之上,月见透过阴瞳的感知,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看着父亲和母亲公然地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选择了“背叛”她所缔造的完美世界,她内心最后一点属于凡人的温情,也被那种冰冷而不容置疑的“神圣使命感”所彻底取代。
她将这种反抗行为,果断地定义为必须遏制的“思想瘟疫的扩散”。
她认为,如果不及时切除,这种“病毒”将会污染她所有纯洁的子民。随即,她以神女的身份,下达了自她掌权以来的第一道铁腕谕令:当即关闭所有城门,全城进入最高级别的戒严状态!
同时,她向所有依然追随着她的信徒们宣告,将烬和苍狼等人,正式定义为威胁着城市纯净与和谐的“染病者”。
从这一刻起,双方之间的界限,不再是关于发展道路的理念之争。而是被重新定义为“健康”与“疾病”、“纯洁”与“污染”之间不可调和的界限。
月见为即将到来的、那场以“治病”为名的残酷内部清洗,做好了最终的、也是最坚定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