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靖负手而立介绍道:“这里是洪武十五年,应天府郊外的一处皇家别院。”
“周围清净,灵气也比皇宫里充裕些,适合你静养。”
他顿了顿,看向朱高致,继续说道:“你的病,病根在于娘胎里带来的体弱,加上后天操劳过度,早已伤及本源。想要一次性根治,无异于推倒重建,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所以,从今日起,我每日都会用仙术为你温养经脉,固本培元。这个过程不能急,需要水磨工夫。”
朱元璋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对对对!神仙治病也得讲究个循序渐进嘛!咱明白!”
“高炽啊,你就听时靖先生的安排,把身子骨养好了,比啥都强!”
朱棣看着儿子虽然精神了些,但依旧虚浮的脸色,心中愧疚翻涌。
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
“高炽,是父皇……是父皇对不住你。”
“父皇!您千万别这么说!”朱高炽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朱棣的胳膊。
“您是天子,为的是大明江山,为的是天下万民!儿子替您分忧,是天经地义的本分!能为父皇分忧,是儿子的福气!”
他看着朱棣,眼神真挚而热切,“如今有幸得见皇爷爷,又得时靖先生搭救,一家团圆,儿子心中只有感激,绝无半点怨言!”
父子俩一番肺腑之言,让旁边的朱元璋看得眼眶发热。
他点点头,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
“哎呀!不行不行!”
朱元璋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咱得赶紧回宫里去瞅瞅!标儿那孩子一个人监国,咱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他扭头对着朱棣吩咐道:“老四!你!带着咱大孙子,回你那燕王府去!让你媳妇儿也好好瞧瞧咱这当了皇帝的大孙子!嘿嘿!”
“咱先走一步!”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朱元璋的身影便消失了。
朱棣带着朱高炽,在时靖的示意下,朝着燕王府的方向走去。
很快,燕王府到了。
相比于朱高炽住惯了的皇宫,眼前的王府显得朴素了许多。
朱棣领着他走了进去。
穿过前厅,绕过回廊,一阵清脆的说笑声从庭院深处传来。
朱高炽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跟在朱棣身后,脚步有些虚浮地拐进一座花园。
只见一个身穿素雅常服的年轻女子,正站在一株海棠树下,指挥着几个丫鬟修剪花枝。
是她!
是母后!
是年轻时候的母后!
朱高炽的眼眶在一刹那就红了。
他记忆中的母后,总是端庄威严的皇后,脸上带着操劳国事的疲惫。他何曾见过……何曾见过如此鲜活、明媚的母后?
他脚步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嘴里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母……母后……”
那声音极轻,却让树下的女子回过了头。
徐妙云看到了自己的丈夫。
嗯?不对。
她看到了两个丈夫。
一个,是她熟悉的,刚刚从宫里回来的燕王朱棣。
另一个……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身形比她的丈夫胖了一圈,,只是看起来要苍老疲惫许多。
而此刻,那个穿着龙袍的胖男人,正双眼通红,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
徐妙云冰雪聪明,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试探着,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你……你是……高炽?”
轰!
这两个字,让朱高炽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潮。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决堤而下。
“母后!是儿子啊!是儿子不孝!儿子回来看您了!”
徐妙云被他这一跪吓了一跳,但母子连心,那股血脉相连的感觉骗不了人。
她连忙上前,想要扶起朱高炽。
“我的儿,你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长这么大了?还穿着……穿着龙袍?”
朱高炽被她扶着,却依旧哽咽不止解释着:“是……是时靖先生……是时靖先生救了儿子的命,带儿子……带儿子从几十年后……回来看您了!”
就在这母子相认,场面感人至极的时候,一个嚷嚷声,打破了庭院的温情。
“妙云!徐妙云!我的烧鹅呢!你答应我今天做的烧鹅呢!”
话音未落,一个年轻男子闯了进来。
正是年轻版的燕王朱棣。
他一进院子,就看到了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自己的媳妇儿,正拉着一个穿着龙袍的胖子。
年轻的朱棣当场宕机,整个人都傻了。
“我……我靠?这什么情况?”
“你谁啊?”
永乐大帝看着自己年轻时这副样子,无奈地扶住了额头。
他指了指还在抹眼泪的朱高炽。
“这是你儿子,朱高炽。从几十年后回来的,如今已经是洪熙皇帝了。”
年轻的朱棣,大脑彻底陷入了一片空白。
儿子?皇帝?几十年后?
信息量太大,他的脑子已经烧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消化了这个事实,然后,他关注的重点跑偏了。
他一脸懊恼地看着永乐大帝:“等等!怎么不顺便带我过去瞅瞅?”
“行了你!”永乐大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以后有机会的。你现在就给老子安分点,好好听爹的话,少惹事生非!”
看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却气质迥然的丈夫,又看看已经长成一代帝王的儿子,徐妙云擦干了眼泪,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好了好了,都别站着了。”
“管他是哪个朝代的,管他是不是皇帝,不都是一家人吗?”
“今天我高兴,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顿真正的团圆饭!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吃顿饭,说说话!”
年轻的朱棣第一个跳了起来,眼睛放光。
“好啊!我要吃烧鹅!必须是外酥里嫩,满口流油的那种!”
永乐大帝和朱高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和温暖。
“好。”
“全听母后安排。”
燕王府的后厨,香气早已弥漫开来。
徐妙云处理着一只肥美的鹅,年轻的朱棣就在旁边转来转去,活脱脱一个等开饭的孩子。
“妙云,好了没有啊?我口水都要流干了!”
“再等等,这东西急不得。”徐妙云头也不抬,“心急吃不了热烧鹅。”
永乐大帝和朱高炽父子俩则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看着这一幕,神情各异。
永乐大帝的目光追随着徐妙云忙碌的身影,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柔情和思念。
而朱高炽,则打量着这个自己只在记忆中存在的,年轻时的家。
就在这时,一个咋咋呼呼的少年声音闯了进来。
“大哥!大哥!我听说你回来了!还带了个胖……呃……”
正是年少时的汉王,朱高煦。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院子里这堪称离奇的组合。
一个爹,一个胖了一圈的爹。
一个哥,一个胖了……好多圈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