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假的,对不对?”
徐皇后抬起头,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我的高炽……他……他怎么会……”
“娘娘,请您冷静。”
时靖立刻上前一步,沉声说道。
“这只是‘原本’会发生的历史。现在,它已经被改变了。”
他迅速解释道:“洪熙帝天生体弱。”
“再加上永乐年间,陛下常年征战在外,太子殿下作为监国,长期处理繁重的朝政,心力交瘁,身体早已被掏空。”
“登基之后,积劳成疾,才会……”
“但是!”
时靖加重了语气,让徐皇后混乱的思绪重新聚焦。
“我已经去过洪熙元年,用丹药为陛下调理好了身体,彻底根除了他的病患。”
“所以,您看到的这个结局,已经不会再发生了!”
听到这个保证,徐皇后煞白的脸色才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刚才的冲击对她而言太过巨大。
良久,她才稍稍平复下来,颤抖着手,捡起了另一本《宣德实录》。
有了之前的心理准备,她这次看得格外仔细。
然而,当她看到结尾时,第二次的冲击,比第一次更加猛烈!
“宣德十年,帝崩,寿三十有八。”
三十八岁!
她的圣孙,那个被寄予厚望的朱瞻基,竟然也只在位了十年,三十多岁就英年早逝!
“这又是为什么?!”
徐皇后猛地将书砸在桌上,眼中不再是震惊,而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我的瞻基!他又是因为什么!”
时靖叹了口气,解释道:“宣德帝文治武功,颇有乃祖之风。”
“他曾多次亲征,在战场上留下了病根。这些暗伤常年累积,最终爆发,非药石可医。”
“不过娘娘放心,”时靖再次保证,“我也已经确保了他的安全,那个未来,同样不会发生了。”
这一次,徐皇后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安慰。
一个在位十个月,一个在位十年。
一个积劳成疾,一个战伤复发。
她的儿子,她的孙子,大明两代优秀的继承人,竟然都是因为过度劳累和拼命而早逝!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她心底喷薄而出,这股怒火,直指那个让他们如此拼命的男人!
“朱棣!”
徐皇后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自己丈夫的名字。
“全都是他!”
“这个杀千刀的!”
“为了他的皇位,为了他的江山,就把儿子当牛做马一样使唤!把孙子也逼着跟他一样去上战场拼命!”
“他是皇帝,难道他的儿子孙子就不是他的亲人吗?!”
“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们这个家!”
徐皇后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她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通红,既是心疼,也是愤怒。
就在这时,一个中气十足,却带着几分错愕和阴沉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妙云,你在骂谁杀千刀?”
宫殿内的空气瞬间冻结。
时靖和徐皇后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永乐帝朱棣一身常服,大步流星地站在门口。
他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褪去,显然是高高兴兴来看望妻子,却没想到,刚进门就听见妻子在指名道姓地痛骂自己。
“妙云……”
话还没说完,一本厚重的书册就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冲他的面门而来!
永乐帝瞳孔一缩,常年征战沙场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一偏头,书册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哐当”一声砸在后面的廊柱上,掉在地上。
“你发什么疯!”
永乐帝又惊又怒,刚想发作,却对上了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
徐皇后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他。
那眼神,不像是看自己的丈夫,倒像是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永乐帝心头一跳,那股子吃了神药的兴奋劲儿瞬间被浇灭了一大半。
他讪讪地笑道:“妙云,你这是……谁惹你了?”
“你!”
徐皇后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她几步冲上前,指着地上的书,声音都在发抖。
“你自己看!”
“看看你干的好事!”
永乐帝一头雾水,弯腰捡起了那本史书。
书页是用上好的纸张装订的,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洪熙实录》。
“洪熙?”
永乐帝疑惑地翻开了书页。
可只看了几眼,他脸上的笑容就彻底僵住了。
一行行刺眼的文字,让他如遭雷击!
“洪熙元年……仁宗皇帝,朱高炽……即位……”
“洪熙元年五月,帝崩于钦安殿,在位仅十月……”
轰!
永乐帝的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朱高炽?
他的儿子?
在位十个月就死了?
“这……这他妈写的是什么玩意儿!”
永乐帝手一抖,史书差点脱手飞出。
“假的!一派胡言!”
“假的?”
徐皇后凄厉地笑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她猛地冲上来,对着永乐帝的胸膛就是一顿捶打。
“你还有脸说是假的!”
“你天天在外面打仗!一年到头不着家!把监国的重担,把朝堂上所有的烂事,全都压在高炽一个人身上!”
“他身子骨本来就胖,底子就弱!你这是要把他活活累死啊!”
徐皇后越说越激动,哭得撕心裂肺,她不管不顾,抬起脚就朝着永乐帝的小腿狠狠踹了过去!
“我可怜的儿啊!”
“你这个当爹的,就是这么对他的吗!”
永乐帝被踹得一个趔趄,小腿上传来剧痛,可他此刻完全顾不上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那句“在位仅十月”在疯狂回响。
“不会的……高炽他……”
“你还敢说!”
徐皇后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转身又从桌上拿起另一本史书,劈头盖脸地再次砸了过来。
“你再看看这个!”
永乐帝这次没躲,任由那本《宣德实录》砸在胸口,然后慌乱地接住。
他的手都在哆嗦,翻开书页的动作,沉重得如同有千斤之力。
“宣德十年……宣宗皇帝,朱瞻基……崩……”
“在位十年……”
朱瞻基!
他的大孙子!
那个从小就聪明伶俐,被他寄予厚望的皇太孙!
也只在位了十年?
“不……不可能!”
永乐帝双目赤红,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史书,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这绝对不可能!”
他仰天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从无畏惧的铁血帝王,此刻眼眶里竟泛起了水光。
儿子早逝,孙子也早逝!
那他朱棣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