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顿了顿,看着渊阙骤然凝固的神色,嘴角笑意更浓:“当年她疯魔时,趁你睡着亲手扎进你心口的蛊虫,你不会忘了吧?那蛊虫蚕食心脉,发作时痛不欲生,撑到现在,已是你的造化。”
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一字一句都像淬了毒的针:“父皇早知晓这蛊的厉害,不过是没点破罢了——你以为自己能瞒多久?”
【原来真的是蛊虫,小白能查到这个腐心蛊吗?】
【我看看哈,找到了!】
小白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淬了光【腐心蛊,南疆秘术所制,以活人精血饲蛊,成虫后需植入宿主心头血,每日辰时喂养,它可以啃噬中蛊之人的心脉,发作时如万蚁噬心。】
渊阙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心口,指尖在衣料上轻轻摩挲,面上却看不出半分痛楚,只淡淡抬眼看向玄策,语气平静得像在闲聊家常:“哦?父皇既然早已知晓我中蛊,那可知晓,究竟是谁为我下的这腐心蛊?”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掠过玄策微变的眼神,继续道:“当年母妃又为何而疯魔。″
玄策听见这话,像是被踩中了痛处,猛地一拍桌子,杯盏在桌面晃了晃,溅出几滴茶水。他骤然拔高声音,语气里满是不耐烦的厉色:“你不必知道!”
这声怒喝打破了殿内的平静,连烛火都被震得剧烈摇曳。
他死死盯着渊阙,眼神里的慌乱被强硬的戾气掩盖,喉间滚动了几下,才咬牙补充道:“至于谁下的蛊,那就是你的好母妃!”
他刻意加重“好母妃”三个字,指尖的银刺被攥得泛出冷光:“当年她疯魔时,亲手把蛊虫扎进你心口,宫里人都瞧得真切!你难不成还想替她翻案,找旁人背锅?”
玄熠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连呼吸都带着怒意。
他往前踏出一步,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的愤怒:“本王怎么不知还有这事?”
目光扫过殿内僵持的两人,他胸口剧烈起伏,语气里添了几分痛心:“瑜妃就算疯魔,也不该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下此狠手!那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忍心用蛊虫去啃噬渊阙的心脉?”
他看向玄策,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你既早知晓,为何从未提及?”
玄策猛地挺直脊背,龙袍下摆随动作扫过地面,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声。
他指尖捏着腰间玉佩,指腹用力摩挲着纹路,眼神里满是居高临下的轻蔑,冷笑着反问:“朕后宫里的事,就不必向皇弟你报备吧?”
他向前踏出半步,周身的帝王威压瞬间弥漫开来,压得殿内空气都滞了几分。
目光扫过玄熠怒容满面的脸,他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当年瑜妃失宠,本就是后宫常事,她疯魔也好、行差踏错也罢,皆是朕的妃嫔,与你这外臣王爷何干?”
玄策抬手理了理衣襟,指尖划过衣襟上的龙纹刺绣,语气里添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强硬:“皇弟还是管好自己的封地,少管朕的后宫琐事。”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最后落在玄熠身上,字字带着帝王的威严,“别忘了,如今站在这大殿上,手握天下权柄的,是朕。”
话音落下,玄策再没看玄熠和渊阙一眼,手臂猛地一扬,宽大的龙袍衣袖带着凌厉的风,狠狠扫过桌沿。
盏中茶水被扫得泼洒而出,在明黄的龙纹桌布上洇出深色水痕,杯盏落地发出“哐当”一声脆响,碎瓷四溅。
他头也不回地转身,龙靴踏在金砖地面上,每一步都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势。
殿门被随行的内侍匆匆推开,冷风卷着残雪灌了进来,吹动他垂落的衣摆,却吹不散他周身的冷硬。
玄策的身影刚消失在殿门外,玄熠便立刻转身拥住渊阙,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担忧:“阿渊,你没事吧?”
玄熠心下一沉,知道渊阙定是被玄策那些话戳中了痛处——毕竟,无论是瑜妃的疯魔,还是那无解的腐心蛊,每一件都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
“别听他胡说,”玄熠放轻声音,语气带着安抚,“当年的事未必是他说的那样。”
他看着渊阙眼底深藏的暗寂,只觉得心疼,又补充道,“要是心里难受,就跟我说,别一个人憋着。”
渊阙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半分波澜:“无事,不必担心。”
他抬眼时,眼底的暗寂已褪去大半,只余一片沉静:“玄策的话,半真半假,不必放在心上。”
心口的蛊痛隐隐作祟,他却强压着没露半分异样,只淡淡补充,“我知道有一物可以压制住这蛊虫,阿熠可否为我寻来?”
玄熠原本还皱着眉担忧他的状态,听到“压制蛊虫”四个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上前一步紧紧攥住渊阙的手腕,语气里满是急切又难掩的欣喜:“什么东西?你说,我这就派人去寻,就算翻遍整个天下,也一定给你找回来!”
他望着渊阙的眼神满是希冀,连之前因玄策而起的怒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冲淡了大半。
渊阙见他这般急切,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暖意,随即垂眸看向桌面,声音放得更稳:“是‘忘忧草’。
我之前派小白去查,此草只长在北疆的寒雾谷,常年被浓雾笼罩,谷中还有瘴气,寻起来怕是不易。”
玄熠听完,非但没露难色,反而攥紧拳头,语气愈发坚定:“不过是寒雾谷罢了,有什么难的!
我这就命人备马,亲自去一趟——北疆是也有我的封地,那里的地形我熟,找起来比旁人快得多。”
他说着就要转身往外走,却被渊阙轻轻拉住衣袖。
渊阙摇了摇头,眼底带着几分叮嘱:“瘴气凶险,你不必亲自去,派信得过的人带上防毒的药囊即可。另外,此事需隐秘,别让玄策那边知晓风声。”
玄熠停下脚步,回头时眼底满是认真:“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会让最得力的下属去办,既快又不会走漏消息,定早日拿到忘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