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婳君闻言,顿时不哭了,甚至有些哭笑不得:“沈誉,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要寻短见了?”
沈誉闻言,干笑道:“阿君,原来我多虑了,我这不是怕你把那些闲话憋在心里钻牛角尖嘛。”
蓝婳君看着他,发自肺腑:“沈誉,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今后还是少说的好,免得被有心人听去了。”
沈誉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我不说便是。”
她顿了顿,又道:“今日萧御锦能用顾晏秋的性命胁迫于我,明日便能以你为要挟。,你本不该被卷进来,离我远些,才算稳妥。”
沈誉却笑了笑:“你以为我疏远了你,他就会对我网开一面吗?萧御锦此人向来心狠手辣,对任何事一但起了疑心,必会追查到底,宁可错杀也绝不姑息。我若此刻选择抽身,反而欲盖弥彰,他本就是一个疑心深重的人,若是见我与你突然划清界限,那才更加惹他怀疑。他本就忌惮你父亲手里的兵权,此刻若是你我疏远,他定会疑心我父亲礼部尚书在朝中勾结镇北王。”
他说道此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阿君,我父亲在朝多年,树敌不少,你父亲镇守边关,手握兵权,朝中多少人盯着他的位置,盼着他栽跟头。”
“到时若萧御锦闹起来,你我父亲的政敌,定会趁势推波助澜,拼死坐实此事。”
他顿了顿,又说道:“这些虽是我凭空揣度,可人心叵测,世事难料,不能不防。”
蓝婳君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可…”
沈誉突然打断了她:“不过阿君,现在你有两条路可走。第一,随了萧御锦的意,嫁过去,息事宁人。第二,便是跟他斗到底。可这条路难走的很,他到时会动用任何手段施压,那时一定有许多人被牵扯进来,但这样,你至少能守住自己的心,做你想做的事,不必屈就于谁。”
蓝婳君闻言一愣,久久没有回答。
沈誉看着她,又道:“阿君,无论你选择了哪一条,我都会在你身边。你若应下他,我便守着分寸,在暗处替你盯着萧御锦的动静,护你周全,不让你受半分委屈。你若要斗,我便陪着你,沈家的人脉、我手里的法子,全给你用。刀山火海,咱们一起闯,为你争个自由自在。”
“待尘埃落定,你嫁给顾晏秋也无妨。”沈誉为的声音突然嘶哑的厉害:“我知道你心里想着顾晏秋,但只要你能得偿所愿,你能快乐的活着,让我做什么都愿意。”他说着,突然抬手,极轻地碰了碰她的发梢,动作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重:“真的,阿君,只要你能笑出来,我怎样都好。”
沈誉嘴上说着大方温软的话,指尖却在袖中暗暗攥紧。
顾晏秋,那个被顾相赶出府的庶子,他凭什么就能得到阿君的心?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他只是在江南做生意的途中恰巧遇见了阿君。
思及此,沈誉的眸色沉了沉。
他的脑海中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无论如何,顾晏秋必须死!
只有顾晏秋死了,才有机会让阿君回到自己身边。
就像儿时那般,无论他走到哪里,阿君总会跟在他身后。
无论遇到什么事,她第一个能想到的人,总是他。
若顾晏秋死了,阿君会哭,会伤心一阵子。
可那点心结,总会随着时间淡去的。
没了顾晏秋这道坎,她才能真正看清身边的人,看清谁才是能陪她走到最后的。
到那时,他便毫无顾忌地与萧御锦周旋。
只要能除去萧御锦,能让阿君留在自己身边,哪怕折损些沈家的元气,也值得。
因为今日,当他闯入当铺,正撞见萧御锦扣着阿君的后颈肆意轻薄。
萧御锦那副势在必得的姿态,以及阿君眼底那抹他从未见过的屈辱与绝望,像两把刀子,交叉着捅进他心口。
那一刻,滔天怒火几乎要将他理智焚尽,恨不能当场将萧御锦碎尸万段!
但此刻只要阿君为了能与顾晏秋双宿双飞而决意选择与萧御锦抗衡,他便毫不犹豫的与她并肩同行。
但顾晏秋必须死!
萧御锦也必须死!
阿君只能属于他。
他深知这条路的凶险,萧御锦权势滔天,手段狠辣,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可他仍愿赌上一切,搏这一回。
不为别的,只为了阿君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自己身边。
做他的妻子。
待到萧御锦大势已去的那一日,他便要带阿君离开京城,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
与她相守,一生一世。
蓝婳君听着他的话,心底没来由地一冷。
这真的是她小时候认识的那个誉哥哥吗?
她抬眼望去,他侧脸的线条依旧温和,可那股寒意却在她心头蔓延,越来越清晰。
小时候,他总是带着她爱吃的糕点来找她。廊下的石阶,院里的海棠树,都记着他们疯跑的身影。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让她十分怀念。
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沈誉,似乎变了一个人。
他明明对她笑着,语气也依旧亲呢,可那双眼睛里,仿佛蒙了一层阴鸷。
这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怎么能说出这么极端的话来?
是因为在京城这潭深水里陷得太久,还是……他本就藏着这样一面,只是她从未察觉?
又或者,他只是因为目睹了萧御锦对她的逼迫,一心想要为她报仇?
还是说……
他对她,也藏着与顾晏秋同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