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传来的那丝熟悉的阴冷波动,让凌微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这衣服……这件萧辰所赐、她因觉得料子舒服偶尔会当衬衣穿在里面的骑射服……竟然被人动了手脚!而且这气息,与地宫中那枚黑色玉佩同源!
是谁?什么时候?目的是什么?!
无数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在她脑中闪过。永嘉郡主刚才那异常的反应……难道她知情?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另一个阴谋?!
凌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声张,只是若无其事地整理好衣袖,对身旁的青黛和阿箬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回房再说。”
回到房间,屏退其他丫鬟,只留下青黛和阿箬。凌微立刻脱下那件骑射服,小心翼翼地摊在桌上。
“阿箬,你快看看,这衣服上是不是被下了什么?”凌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阿箬凑上前,小鼻子用力嗅了嗅,又拿出几样小巧的工具和药水,在衣服衬里那处特殊的刺绣纹路上仔细探查。片刻后,她脸色凝重地抬起头:
“是‘附影蛊’的虫卵!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而且被一种很高明的手法封存在这刺绣的丝线里!这蛊虫本身没什么大害,但一旦被特定频率的声波或者能量波动激活,就会释放出一种极淡的、能吸引某些特定邪祟或者……标记追踪的气息!”
吸引邪祟?标记追踪?
凌微的心沉了下去。对方是想让她成为邪祟的目标?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随时掌握她的行踪?联想到地宫深处那未知的存在和“真正钥匙”的讯息,这背后的用意,令人不寒而栗!
“能清除掉吗?”苏清月不知何时也闻讯赶来,沉声问道。
阿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清除不难,我用‘焚心粉’灼烧一下即可。但这样一来,下蛊的人立刻就会察觉到蛊虫被清除,等于打草惊蛇。”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打草惊蛇,还是将计就计?
凌微看着那件华丽的红衣,脑中飞快地权衡着利弊。清除蛊虫,能保证自身安全,但会失去揪出幕后黑手的线索。留下蛊虫,则意味着要时刻处于被监视和未知的危险之中……
她忽然想起萧辰那句“记住你该做的事”,想起地宫深处那不甘的咆哮和“真正钥匙”的威胁。敌人隐藏在暗处,像毒蛇一样伺机而动,一味地被动防御,永远无法真正解决问题!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型。
她抬起头,看向苏清月和阿箬,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混合着紧张与兴奋的光芒:“不清除!非但不清除,我们还要……帮他们一把!”
苏清月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引蛇出洞?”
“没错!”凌微用力点头,“他们想标记我,想引什么东西来找我?那就让他们以为成功了!我们正好可以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他们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阿箬眼睛一亮:“这个刺激!我可以稍微调整一下蛊虫的状态,让它处于一种‘半激活’的休眠状态,既不会真的引来脏东西,又能让对方感应到标记的存在,以为他们的阴谋得逞了!”
“但这样太危险了!”青黛急道,“万一对方狗急跳墙……”
“所以我们才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凌微看向苏清月,“苏姐姐,需要你帮我。”
苏清月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已然成长,不再是那个需要完全庇护在羽翼下的妹妹了。她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好!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们就陪他们演这场戏!我会让周先生加派人手在府外暗中布控,白公子和雷将军那边也会知会一声,确保一旦有变,能立刻应对。”
计划就此定下。
阿箬小心翼翼地用特殊手法处理了那“附影蛊”,使其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凌微则若无其事地将那件骑射服再次穿回了身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接下来的几天,凌微的生活看似恢复了“正常”。她继续跟着严嬷嬷和阿箬学习,偶尔在府中花园散步,甚至还应邀参加了两场无关痛痒的闺秀诗会,表现得与一个刚刚受赏、需要静养但又不得不进行些社交的官家小姐别无二致。
她能隐约感觉到,有一种极其微弱的、被窥视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时隐时现。她知道,那是标记在起作用,对方正在暗中观察。
她按捺住心中的紧张,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这天夜里,凌微正准备歇下,窗外忽然传来极轻微的“叩叩”声,是三长两短——白若瑜的暗号。
凌微心中一凛,示意青黛警戒,自己悄悄走到窗边。
“白大哥?”她压低声音。
窗外,白若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我顺着那紫色泥土的线索追查,发现它与京城几家看似不起眼的香烛铺、殡葬行有关联,这些店铺背后,似乎都隐约指向一个早已没落的勋贵——靖安伯府。”
靖安伯府?凌微在记忆库里搜索了一下,似乎是个早已远离权力中心、靠着祖上荫封勉强维持体面的家族,平日里低调得几乎让人想不起来。
“还有,”白若瑜继续道,“我查到,永嘉郡主的生母,已故的端敏郡主,未出阁时,与靖安伯府的太夫人是手帕交,关系极为密切。”
线索似乎隐隐串联了起来!靖安伯府……永嘉郡主……黑衣人……紫色泥土!
“另外,你要小心。”白若瑜语气带着担忧,“我感觉到,京城里的‘气’最近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夜晚,阴气比往常重了许多,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慢慢吸引过来。很可能与你身上的标记有关。”
凌微心中一紧:“我知道了,白大哥你也小心。”
白若瑜的身影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凌微回到床上,却毫无睡意。靖安伯府……他们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仅仅是永嘉郡主的帮凶,还是……另有图谋?那紫色泥土,到底是什么?
她正思索着,怀中的玉佩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的清凉感!这感觉并非警示,更像是一种……安抚?或者说,是某种力量的共鸣?
她下意识地将精神力探入玉佩,这一次,没有庞大的记忆碎片,只有一段极其模糊的、关于如何运用玉佩之力,形成一个小范围“净域”,驱散阴邪、屏蔽窥探的法门信息,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脑海中。
是那位融入玉佩的先祖意志,在冥冥中指引她吗?
凌微心中一定,立刻按照那法门,尝试调动玉佩中那中正平和的能量,在自身周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直径约一丈的柔和力场。
力场形成的那一刻,那一直萦绕不去的、被窥视的感觉,瞬间消失了!连带着夜晚那过重的阴气,似乎也被隔绝在外,周身变得温暖而安宁。
有效!
凌微松了口气,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先祖充满了感激。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然而,就在她心神稍稍放松之际,一阵极其轻微、仿佛婴儿啼哭又似女子哀泣的诡异声音,若有若无地,从极远处的街道方向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