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他?这人是狗鼻子吗?哪热闹往哪凑。
苏清月也转过头,眉尖轻轻一挑,像看见一片不合时宜的柳絮,烦倒不至于,就是懒得伸手挥。
谢景行可不管,扇子摇得跟电风扇似的,一步三晃地走到两人跟前,先冲苏清月点了点头,又朝凌微咧嘴:“老远就听见‘文曲星下凡’,我还以为真神仙来了,结果一拐弯,是你在做法。”
凌微耳根瞬间烫成铁板烧。
她就知道!方才那通尬吹被他全程听完了!
这人嘴毒,回头保准满城皆知:凌家三姑娘当街吹捧苏家才女,一夸夸出五百字小作文,中间不带喘气。
她梗着脖子,强行挽尊:“世子听岔了,我、我就是跟苏姐姐探讨诗词,学术用词,夸张是修辞手法!”
“哦——”谢景行把尾音拖得山路十八弯,“原来‘日月无光’也算修辞?那我改天也试试夸我家厨子,说他炒盘青菜都能让北斗星挪位。”
凌微差点咬到舌头。
苏清月淡淡补刀:“凌三妹妹,夸人不用上刑。我先去给夫人请安,二位慢慢聊。”
说完,莲步轻移,走了。
背影优雅得一批,却把凌微独自留在原地抠脚趾。
人一走,谢景行更放飞,扇子一收,拿扇柄敲自己掌心:“说说,下一步打算怎么夸?我替你出主意——夸她绣的帕子能当圣旨,还是夸她走路带风能发电?”
凌微被他连珠炮似的调侃轰得脑仁疼,脱口而出:“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谢景行笑得牙尖嘴利,“我表妹难得回趟凌府,被你吓得脚步都飘了,我还得善后呢。”
凌微一噎,心里咯噔——这货看出她故意接近苏清月了?
不行,打死不能认!
她立刻后退半步,摆出“莫挨老子”的防御姿态:“我纯粹欣赏苏姐姐的才华!你别乱讲,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
谢景行“啧”了一声,拿扇子点点她:“紧张什么?我又没揭你老底。就是友情提示:拍马屁别背稿,一听就假。”
凌微小声哔哔:“那我也不能现场编rap啊……”
他忽然收起笑,声音低下来:“真想跟她搞好关系?简单。别吹那些虚的,夸点她真正上心的。”
凌微愣住:“比如?”
“比如今天她发带的颜色和桂花很配,比夸她诗写得好新鲜。”谢景行说完,扇子啪地打开,风把额前碎发吹得乱飞,“走了,小兔子。”
小兔子?
凌微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晃进月亮门,背影写着“欠揍”俩字。
……
接下来几天,凌微窝在听雪苑,连门都不爱出。
一怕再遇谢景行,二怕彩虹屁事件二次发酵。
好在风平浪静,府里笑料依旧停留在“梅浆洗头”,没人深挖她那段即兴rap。
凌微松了半口气,另半口还提着:再不想办法补救,苏清月得把她当脑残粉拉黑。
她翻遍原书,终于记起半月后有场慈善义卖——贵女们各捐小物件,卖了银子救济城外流民。
苏清月年年参加,绣的帕子抢手到离谱。
凌微一拍大腿:机会!
问题是——她不会绣,也不会画,总不能端几盘手工糖去砸场子。
穷则变,变则乱。
她盯上厨房那口大铁锅,决定整点古代少见的玩意儿:手工皂。
猪油、草木灰、水,比例全靠蒙。
第一次炸炉,第二次软成豆腐脑,第三次勉强凝固,颜色像放馊的猪油。
翠儿捏着鼻子问:“小姐,你确定这玩意能卖钱?”
凌微把皂往袖子里一揣:“卖相不行,故事来凑。走!”
……
义卖当天,园子比过节还热闹。
凌微刚进门,就被赵婉儿拦了。
赵小姐一身鹅黄,笑得见牙不见眼:“呀,凌三妹妹!听说你闭关思过,钻研出惊世大作?快拿出来让我们涨涨见识!”
旁边几个小姐妹跟着起哄。
凌微的心猛地一紧。
来了!她就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
这些人,分明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她下意识地捂紧了放着皂的小布包,脑子飞快转动,想着该怎么应对。
赵婉儿却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手里攥着的东西,立刻伸手就要来抢:“藏的什么呀?这么宝贝?快给我们看看!”
“没什么!”凌微赶紧后退一步,把布包藏到身后,脸色发白,“只是……只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不敢污了各位姐姐的眼。”
“不入流?妹妹何必妄自菲薄呢?”赵婉儿笑得更加得意,步步紧逼,“妹妹连梅子浆都能玩出那般新意,做出来的东西,定然有趣得紧!快拿出来嘛!莫非是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不配看?”
她的话引得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看了过来,包括不远处的苏清月,也微微侧目,视线落在了被赵婉儿几人围住的、显得孤立无援又惊慌失措的凌微身上。
凌微被逼得节节后退,后背几乎抵在了一张放满茶具的桌子上,退无可退。
赵婉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凌微藏在身后的手腕!
“拿出来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