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莱又一次在魔药课上帮助阿尔法德后,阿尔法德对伊莱的信任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当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人时,他几乎完全卸下了布莱克家族的伪装。伊莱甚至发现阿尔法德会偷偷阅读一些麻瓜的漫画杂志——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魔法教科书封皮里,并对上面描绘的不需要魔法就能飞行的“飞机”表现出极大的好奇。
“你可千万别告诉奥赖恩,”阿尔法德紧张地对伊莱说,脸上带着做贼似的表情,“他会觉得这是对纯血统灵魂的污染。”
伊莱只是点了点头,他守口如瓶的性格让阿尔法德倍感安心。
然而,真正的考验很快到来。邓布利多教授布置了一篇关于跨物种变形潜在风险的长篇论文,要求引经据典,逻辑严密。
这对于擅长死记硬背家族谱系,却在理论构建和严谨论述上有些抓瞎的阿尔法德来说,简直是灾难。
“这真的是一年级学生该写的吗?!”
连续几个晚上,伊莱在完成自己的作业后都能看到阿尔法德对着空白的羊皮纸抓耳挠腮,羽毛笔被咬得不成样子,往日那点不着调的乐观彻底被焦虑取代。他尝试自己写了几段,结果要么偏题离谱,要么逻辑混乱。
终于,在又一个毫无进展的夜晚,阿尔法德像是下定了决心,他拖着自己的椅子,磨磨蹭蹭地坐到伊莱的书桌旁。壁炉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映照出他眼中的挣扎和羞赧。
“伊莱…”阿尔法德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几乎要被炉火的噼啪声掩盖,“我…我知道这很过分,但是…那篇变形术论文…”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我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如果交不上去,或者得个‘t’,我妈妈肯定会收到邓布利多教授的信,然后我就…”他打了个寒颤,没再说下去,但伊莱能想象到布莱克夫人对此的反应。
他抬起头,灰眼睛里充满了罕见的恳求,上一次出现还是因为他的那些麻瓜漫画杂志。
“你…你能不能…帮帮我?不是完全代写!”他急忙补充,“就是…给我一个框架,告诉我该怎么组织论点,或者…或者让我参考一下你的思路?我保证,我会自己写,只是需要一点…指引。”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请求,一旦被发现,两人都可能面临严厉的惩罚,尤其是在斯莱特林,这种行为会被视为软弱和欺诈。
阿尔法德显然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只向伊莱求助,信任他不会说出去,也相信他有能力提供不着痕迹的帮助。
伊莱停下了手中正在保养魔杖的动作,月桂木光滑的触感让他冷静。他看着阿尔法德,这个在外人面前努力维持高傲,实则内心并不坏,只是被家族期望压得喘不过气的男孩。
拒绝他很容易,而且符合汤姆的告诫——“不要浪费精力”。
但是,伊莱想起了阿尔法德分享给他的糖果,想起了他看麻瓜漫画时眼中纯粹的好奇,也想起了他在魔药课失败后那惨白的脸色。一种微弱的、不同于对汤姆那种宿命般捆绑的“同情”,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他知道这有风险。但他也拥有阿尔法德不知道的优势——那些对于知识本质和逻辑构架的深刻理解。他可以帮助阿尔法德,而不留下明显的抄袭痕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炉火在燃烧。阿尔法德紧张得手心出汗。
伊莱轻轻放下了魔杖,他没有说话,而是拿过一张新的羊皮纸,拿起羽毛笔,开始在上面快速地书写。
他不是在写论文,而是在绘制一个清晰的树状结构图,标注出核心论点、可能的论据方向、需要引用的关键典籍名称甚至章节。他的字迹清晰工整,逻辑脉络一目了然。
写完最后一笔,他将羊皮纸推到阿尔法德面前。
阿尔法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结构图,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那上面不是答案,而是一张精准的“地图”。
“梅林啊…”他喃喃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这…这太清晰了!伊莱,你真是个天才!”
“自己写。”伊莱看着他,认真地、轻声重复了阿尔法德的承诺,“用自己的话。”
“当然!我保证!”阿尔法德用力点头,如获至宝地将那张羊皮纸紧紧抱在怀里,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谢谢你,伊莱,真的…我欠你的,不止一次了。”
就在这时,他们的宿舍门被敲响了。
没等回应,汤姆就推门走了进来。他显然是刚从他和奥赖恩那间气氛凝重的宿舍出来,脸色并不太好。
他立刻察觉到室内不同寻常的气氛,以及阿尔法德手中紧攥的、墨迹未干的羊皮纸,还有伊莱面前空白的墨水瓶和收起的羽毛笔。
汤姆的黑眸微微眯起,视线在伊莱和阿尔法德之间转了一圈,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种冰冷的、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悦的压力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阿尔法德像是被捉赃一样,立刻将羊皮纸塞进自己的《魔法理论》课本里,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有个问题请教伊莱,已经问完了!不打扰你们了!”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溜出了自己的宿舍,还贴心地,或者说心虚地把门带上了。
门关上后,汤姆走到伊莱面前,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却比责骂更让伊莱感到不安:“你又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了。布莱克家的人,除了那点血统,还有什么值得你投入精力的?”
伊莱没有立刻低头,翠绿的眼睛在炉火下显得格外平静,他看向汤姆,语气里带着一丝极少见的近乎探究的意味,他轻声反问:
“奥赖恩…好相处吗?”
这个问题巧妙地避开了直接冲突,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汤姆维持的平静。汤姆的脸色瞬间沉了一下,他和奥赖恩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紧张关系,彼此心照不宣。
“这与你无关。”汤姆生硬地回答,他盯着伊莱,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更多情绪,“做好你自己的事,伊莱。别忘了我们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你的能力,不应该用在帮助一个连论文都写不出来的纯血统废物身上。”
伊莱沉默了片刻,没有再争辩。
他知道汤姆的不满。
但在充斥着算计与野心的斯莱特林,在紧密却压抑的与汤姆的共生关系之外,在这间小小的宿舍里,这一点点基于理解和善意的“帮助”,让他感到了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