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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皇城的政务并未因严寒而稍有停歇,宣政殿的灯火常常燃至深夜。

兵部呈上的边关军报,户部核算的来年预算,工部关于漕渠疏浚的奏请,还有各地州府雪花般飞来的日常政务……这一切都压在年轻帝王的肩头。

徐天端坐于御案之后,玄色常服衬得他面容愈发沉毅,朱笔在奏章上划过,留下或准或驳的决断,时而凝眉沉思,时而召见重臣商议,整个帝国的心脏,在这寒冬里依旧强劲地搏动着。

然而,与前朝的紧张忙碌相比,后宫西侧的玉簪阁,却仿佛自成一方温暖旖旎的小天地,连日来萦绕着一种特殊的恩宠气息,与外间的肃杀凛冽形成了鲜明对比。

皇帝徐天对这位新晋的徐婕妤,似乎格外青睐。接连数日,无论前朝事务如何繁冗,御笔朱批落下最后一划,或是与重臣议政至宫门即将下钥,他摆驾的方向,总是坚定不移地指向西苑的玉簪阁。

这并非简单的雨露均沾,宫中稍有眼力的内侍宫女都心知肚明,陛下从这位曾经的蜀国太后身上,体验到了一种迥异于他人的、更为复杂和深刻的满足感。

那不仅仅是征服一位亡国太后、将昔日高不可攀、执掌过一方权柄的贵妇揽于怀中的纯粹快意,更是一种精神与感官的双重冲击。

徐婕妤年过三十,正是一个女子褪去青涩、风韵最为醇厚饱满、如同熟透蜜桃般的年纪。

她不像年轻少女那般一味娇怯茫然,也不似某些妃嫔刻意曲意逢迎,她身上有一种被权力与岁月共同淬炼出的成熟风致,懂得分寸,知晓进退,眉眼间偶尔流转过的精明与沧桑,反而更激起徐天探究与掌控的欲望。

她深知自己的优势所在,也明白这位年轻雄主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征服欲与偶尔流露的、对“不同”的寻求。

每一次承欢,她既放低姿态,极尽柔媚,又会在不经意间,以一个细微的眼神、一句含糊的呓语,撩拨起徐天更深层次的兴趣,仿佛一场精心编排的、无声的博弈与奉献,让徐天在释放政务压力的同时,也享受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彻底驾驭的征服感。

自那夜玉簪阁姐妹四人达成共识后,徐婕妤更是将浑身解数施展到了极致。

她彻底将亡国太后的身份包袱抛入深渊,一心一意扮演好“徐婕妤”这个角色,目标明确固宠,求生,并谋求更远大的未来。

她细心揣摩徐天的喜好,言语间既带着恰到好处的恭顺,又不失成熟女子的风趣与偶尔流露的、来自过往经历的独特见识;举止间既有宫妃的优雅规范,又暗含一丝只有他能体会的、若有若无的、属于成熟女子的主动与挑逗。

这使得徐天在处理完令人头痛的军政要务后,身心俱疲之时,愈发愿意踏入这片为他精心营造的温柔乡,在她身上寻求慰藉与放松。

这日午后,天空依旧阴沉得如同浸了水的灰色幔帐,细小的雪粒夹杂着冰晶,沙沙地、持续不断地敲打着玉簪阁的琉璃窗棂,发出细碎而单调的声响。

阁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地龙烧得极旺,暖意融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雅的腊梅冷香。

徐婕妤身着家常的藕荷色绣缠枝莲纹锦袄,未绾高髻,只松松挽了个堕马髻,斜插一支素银簪子,正对着一面磨得锃亮的铜镜,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垂在肩头的青丝。镜中映出的妇人,眉眼间少了昔日的凌厉与算计,多了几分被滋润后的慵懒与风韵。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心腹宫女引着大太监李肆派来的小内侍悄然入内。

小内侍跪下低声禀报道:“启禀婕妤娘娘,李公公让小的来传个话,陛下那边刚议完事,批了会儿折子,瞧着神色有些乏了,晚膳后……大抵还是会驾临咱们玉簪阁。”

徐婕妤执梳的手微微一顿,对镜中的自己露出一抹极淡、却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笃定笑容。她随手从妆奁里拈起一小块银锞子,赏了那小内侍,温和道:“有劳你了,回去代本宫谢过李公公。”

小内侍叩头谢恩,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殿内重新恢复寂静,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徐婕妤沉吟片刻,唤来那名最为沉稳机灵的贴身宫女,低声吩咐道:“去储秀殿南厢,请花蕊夫人过来一趟,就说本宫心中烦闷,寻她过来说说话,解解乏。”

宫女领命,躬身退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殿外便传来了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

帘栊轻响,花蕊夫人裹着一件厚实的月白色狐裘披风,兜帽边缘露出一圈柔软的风毛,衬得她那张小脸愈发精致苍白。她踏着细碎的步子来到了簪花殿,带进一股室外清寒的气息。

“阿姐,”她解下披风,交由宫女,露出里面一身水蓝色素面暗花绫缎宫裙,身形婀娜,未施脂粉,却更显天生丽质,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如同烟笼寒水般的轻愁,反而为她平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脆弱美感,仿佛一尊精心烧制、却隐含冰裂纹的稀世瓷器。

“今日匆匆唤妹妹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如同春日溪流潺潺,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徐婕妤起身,拉着她微凉的手,引到暖榻上并肩坐下,又挥手屏退了左右侍立的宫人。待殿内只剩下姐妹二人,她才压低声音,神色认真地说道:“方才李公公派人来传话,陛下今晚,还是会来我这里。”

花蕊夫人闻言,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了一下,在她白皙的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低声道:“陛下待阿姐……真是恩宠优渥,连绵不绝。”语气轻轻柔柔,听不出是纯粹的羡慕,还是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徐婕妤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并无抵触之意,心中稍定,微微一笑,切入正题:“妹妹,机会来了。今晚,你便留在我这里,只说是来陪我说话解闷,一时聊得投机,忘了时辰。待到陛下来时,你无需多做甚么,只需……好好地将你平日里那副我见犹怜、勾人心魄的神态,自然而然地展露给陛下看便是。记住,是自然流露,宛若天成,切莫刻意做作,反而落了下乘。”她深知,自己这个妹妹最大的武器,便是那浑然天成的柔弱与凄美,任何雕琢都是画蛇添足。

花蕊夫人闻言,脸颊瞬间飞起两抹鲜艳的红霞,如同无瑕白玉上骤然染就的胭脂,一直蔓延到耳后。她抬起那双水光潋滟、仿佛会说话的盈盈眸子,看向姐姐,眼神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与羞涩,还有几分不确定:“阿姐……这……这能行吗?若是……若是惹得陛下不悦,或是被旁人看了去,说妹妹不知礼数,觊觎陛下……”

“放心,”徐婕妤用力握了握她微凉的手,语气笃定,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陛下是胸怀天下的雄主,却也是血肉之躯的男人。你那日在宣政殿的模样,早已印在他心里。男人嘛,对于看似易得之物,往往不甚珍惜;对于需要费些心思、绕点弯子才能触及的,尤其是你这般我见犹怜的绝色,总是更有兴致,更觉滋味无穷。你只需把握好分寸,既不能过于清冷,让他觉得无趣,也不能过于急切,失了身份。剩下的,交给阿姐来周旋。”

听着姐姐条理清晰、充满自信的分析,花蕊夫人心中那点慌乱渐渐被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抑制的期待与更深的紧张,手心甚至沁出了细微的汗意。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股躁动压下去,郑重地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坚定:“妹妹明白了,一切……但凭阿姐安排。”

徐婕妤满意地笑了,语气愈发亲昵柔和,拉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傻妹妹,你我虽与金、李二人立盟相约,但归根结底,你我才是血脉相连、骨肉至亲的亲姐妹。这深宫重重,人心叵测,唯有你我才能真正毫无保留地相互扶持,祸福与共。今日虽是计策,但能与你这般不受打扰地说说话,聊聊体己话,阿姐心里……也是实实在在欢喜的。”这番话情真意切,带着几分唏嘘,说得花蕊夫人心中暖流涌动,鼻尖一酸,眼眶微微湿润,反手紧紧握住了姐姐温暖的手,唤道:“阿姐……”千言万语,尽在这一声呼唤之中。

于是,姐妹二人便真如同寻常人家久别重逢、有说不完贴心话的姐妹一般,在温暖如春、香气袅袅的簪花殿内,摒除外扰,促膝长谈起来。

从幼时在眉州老家后园扑蝶嬉戏、偷偷摘取父亲精心培育的牡丹,到初入蜀宫时的忐忑不安、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再到后来在波谲云诡的权力漩涡中相互扶持、挣扎沉浮的种种艰辛……往事如烟,夹杂着无尽的唏嘘与感慨,时而引得二人轻笑,时而相对黯然。

时间便在她们低声絮语、追忆往昔中悄然流逝,仿佛窗外那恼人的风雪与渐沉的天色都与她们无关。

殿外,天色彻底暗沉下来,如同泼墨,各殿各院的宫灯次第亮起,星星点点,将这片冰雪覆盖的皇城映照得朦胧而静谧,恍若仙境。

戌时三刻,徐天终于处理完最后一波紧急军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将朱笔搁在笔山上。

一日的高强度政务让他眉宇间带着明显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对侍立在旁的李肆道:“摆驾,玉簪阁。”

“老奴遵旨。”李肆躬身应道,立刻前去安排。

御辇在清扫干净却依旧覆着一层薄雪的宫道上稳稳前行,寒风掠过轿帘,带来刺骨的凉意。

徐天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仍在回荡着关于如何处置伪唐残余势力、以及契丹内部最新动向的思虑。

直到御辇在玉簪阁门前停下,那股熟悉的、混合着腊梅冷香与女子体香的暖意扑面而来,才将他从繁杂的国事中稍稍拉扯出来。

他并未让人声张,下了辇便挥退仪仗,只带着李肆和两名贴身侍卫,径直走向灯火通明的簪花殿。

刚至殿门外,尚未踏入,便听得里面传来一阵轻柔婉转、如同出谷黄莺般的嬉笑声,清脆悦耳,打破了冬夜的沉寂。

其中一道声音带着成熟女子的圆润与磁性,自然是徐婕妤;另一道则更为年轻娇柔,音色如同玉珠落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挠人心肝的媚意,正是花蕊夫人。

徐天脚步不由一顿,脸上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玩味。他摆了摆手,示意身后之人噤声,自己则放轻脚步,如同悄无声息的猎豹,悄然踱步走了进去。

绕过那道遮挡视线的紫檀木雕花嵌玉石屏风,殿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殿内渲染得温暖而暧昧。暖榻之上,铺着厚厚的波斯绒毯,徐婕妤与花蕊夫人正并肩而坐,挨得极近。

徐婕妤穿着一身舒适的常服,云髻半松,姿态慵懒;而花蕊夫人则侧着身子,面向姐姐,似乎正说到什么极其开心有趣的旧事,以袖掩唇,笑得肩头微微耸动,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宛如夜昙绽放,那瞬间的光彩竟让满室灯辉都黯然失色。

徐婕妤亦是面带纵容而愉悦的笑意,神情是全然的放松与惬意。这副姐妹情深、温馨融洽的画面,与窗外寒冷肃杀的雪夜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竟让人产生一种不忍打扰的感觉。

“哦?你们姐妹二人,躲在朕这玉簪阁里,在聊什么趣事如此开心?朕在外头就听到笑声了。”徐天带着一丝戏谑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殿内温馨宁谧的氛围。

姐妹二人闻声,如同被惊扰的林中雀鸟,慌忙从榻上起身,匆忙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裙和鬓发,向着徐天盈盈拜下,动作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与恭敬:“臣妾(臣妾)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到,未曾远迎,望陛下恕罪。”花蕊夫人更是连耳根都红透了,垂着头不敢抬起。

徐天心情似乎不错,走上前,虚扶一下,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尤其在花蕊夫人那因惊慌而更显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脸庞和微微敞开的领口处停留了一瞬,笑道:“都起来吧。是朕没让人通报,想瞧瞧你们在做什么,怪不得你们。方才在聊什么?朕在外头就听到笑声了,可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徐婕妤率先恢复镇定,她理了理鬓角,含笑答道,语气自然:“回陛下,不过是与妹妹闲聊些幼时在家乡的趣事,一些女儿家的傻话,一时忘形,竟忘了时辰,让陛下见笑了。”

花蕊夫人也低垂着头,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颤音:“是……是啊,想起些旧日琐事,一时……一时忘了时辰,竟叨扰了阿姐这么久……既然陛下来了,妹妹……妹妹就不打扰陛下与姐姐歇息了,先行告退。”说罢,她再次屈膝行礼,姿态柔婉,作势便要转身离去。

那转身欲走的姿态,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慌乱,几分惹人怜爱的不舍,更有一种欲拒还迎、引人探究的风情,将她纤细窈窕、不堪一握的腰肢和丰腴起伏的身段勾勒得愈发引人遐思。

徐天看着她那如同受惊麋鹿般急于逃离、却又步履迟疑的身影,以及那回眸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混合着怯懦、羞涩与一丝媚意的眼神,心中不由一动,一股难以言明的占有欲和兴致被勾了起来,开口道:“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朕看你们聊得投契,正好朕也还未用膳,便一起吧。你也多陪陪你姐姐说说话,朕……倒是也想听听你们小时候的故事,想必比那些伶人编排的戏文要有趣得多。”他的目光落在花蕊夫人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花蕊夫人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喜与不可置信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陛下会出言挽留,她连忙再次躬身,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地哽咽:“臣……臣妾谢陛下恩典!”这一声“臣妾”,虽细微,却已悄然改变了自称,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被跨越。

徐天哈哈一笑,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对身后的李肆道:“李肆,传膳吧,就摆在簪花殿。告诉尚食局,朕今日有兴致,让他们挑些精致的菜式送来。”

“老奴遵旨。”李肆躬身应下,立刻出去安排,心中对这位徐婕妤的手段更是高看了一眼。

不一会儿,宫人们便鱼贯而入,悄无声息地将一张黑漆嵌螺钿八仙桌摆开,随后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小心翼翼地呈上。

令人惊讶的是,其中竟有好几样明显是蜀地风味的菜品,如麻婆豆腐,红油赤酱,香气扑鼻;宫保鸡丁,鸡丁滑嫩,花生酥脆;夫妻肺片,薄如蝉翼,麻辣鲜香;甚至还有一盅醪糟粉子……这些地道蜀菜,在这北方的寒冬夜里,散发着浓郁而熟悉的家乡气息,显得格外诱人,也格外……突兀。

徐天看着面露讶异、眼神瞬间复杂起来的姐妹二人,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说道:“蜀地路途遥远,山高水长,秦岭巴山,道阻且艰。或许你们此生,再难有机会回去亲口尝到那记忆中的家乡味道了。这些菜品,是朕前几日特意吩咐尚食局,让他们寻了早年从蜀中迁来的厨子,试着做的。虽未必及得上成都锦官城里的正宗风味,火候调料或许也有偏差,但总算形似,也算聊表心意,希望能稍解你们一丝乡愁吧。”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徐婕妤与花蕊夫人闻言,皆是浑身一震,如同被一道暖流击中,眼中瞬间涌上复杂难言的情绪,有震惊,有感动,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们没想到,日理万机、掌控着万里江山的皇帝,竟会细心至此,关注到她们这等亡国俘妃内心最深处的、甚至自己都未必敢于触碰的乡愁!

两人连忙离席,再次深深拜下,声音都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臣妾……叩谢陛下天恩!陛下……陛下如此厚爱,体恤入微,臣妾……臣妾……”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几乎语无伦次。这一刻,什么亡国之痛,什么被迫入宫的屈辱与不甘,似乎都被这细致入微、直击心灵的关怀冲淡了些许,一种奇异的、混杂着感激与依赖的情愫,在心底悄然滋生。

徐天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行了,起来吧。不过些许小事,不必如此。都坐下,陪朕好好用膳,喝几杯。这整日被政务缠身,脑子里塞满了军国大事,也就这点时辰能松快松快,喝点酒,听听软语,解解乏了。”他率先落座,姿态放松。

三人重新落座。

用膳期间,徐婕妤一如既往,亲自为徐天布菜、剔刺、斟酒,动作娴熟自然,流畅优美,丝毫不假手宫人,仿佛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职责与荣耀。

她时而与徐天低语几句,言语风趣,偶尔带点无伤大雅的蜀中轶事,引得徐天展颜,眉宇间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而花蕊夫人则显得格外安静拘谨,大多时候只是默默用膳,小口品尝着那些熟悉的家乡味道,眼中偶尔闪过追忆与感伤。

她吃得极少,动作优雅,偶尔抬眼偷偷瞧一眼主位上的徐天,每当与徐天那深邃而带着审视笑意的目光相遇,便立刻如同受惊的小兔般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扇子般覆下,脸颊飞起红霞,那副娇羞不胜、欲语还休的模样,比任何直白的言语诱惑都更令人心旌摇曳,心痒难耐。

徐婕妤在一旁冷眼旁观,见时机成熟,酒过三巡,气氛正酣,徐天神色最为放松之时,她端起自己面前那只温润的白玉酒杯,似嗔似笑,带着几分姐妹间打趣的意味对徐天说道:“陛下,您可知,我这妹妹,面皮薄,心思重,私下里可没少跟臣妾念叨您呢。”

“哦?”徐天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一旁顿时连雪白的脖颈都染上绯红、恨不得将头埋到桌子底下去的花蕊夫人,故意拉长了语调,“念叨朕什么?莫非是埋怨朕那日惊扰了她?”

徐婕妤连忙笑道:“陛下说哪里话!她哪里敢埋怨陛下?她是说呀,”她刻意顿了顿,吊足了胃口,才继续道,“那日在宣政殿第一次见到陛下天颜,就被陛下的英武气概、凛凛龙威所慑,心中……心中便再也忘不掉陛下的身影了。还私下跟臣妾感叹,想不到这莽莽红尘,泱泱世间,竟有陛下这般伟岸不凡、气吞寰宇、令人见之便心折不已的奇男子。”她这话半真半假,七分渲染,三分揣测,却说得极其自然,眼神真诚,仿佛真是姐妹间不容外人知晓的私密体己话。

徐天闻言,目光愈发灼灼地看向花蕊夫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带着男性自负的笑容:“哦?想不到朕在你心目中,竟是如此高大形象?朕还以为,那日朕一声慷慨陈词,早已将你吓得魂飞魄散,只会觉得朕是凶神恶煞呢。”他语气带着调侃,目光却紧紧锁住她。

花蕊夫人此刻心如鹿撞,几乎要跃出胸腔,她知道姐姐是在为自己创造最关键的机会。

她并未急着辩解或承认,而是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气,缓缓起身,轻移莲步,如同弱柳扶风,走到徐天座旁,竟直接跪坐于铺着厚厚绒毯的地上,仰起那张倾国倾城、此刻布满诱人红霞与无限娇羞的脸庞,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如同浸染了江南三月烟雨,迷迷蒙蒙,欲语还休地、带着全然的崇拜与依恋望向徐天。

她没有说话,红唇微启,似有万语千言,最终却只化作无声的凝视,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爱慕、卑微的祈求、以及一丝恰到好处的、引人疯狂采撷的怯懦。

这副情态,将她“花蕊夫人”那祸水级别的魅惑之力发挥到了极致,当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徐天看着她这般情态,心中那点旖旎念头与占有欲被彻底勾了起来,燃烧成灼热的火焰。

他伸出手,手指带着帝王的力度与一丝狎昵,轻轻抬起她光滑细腻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笑道:“朕若是今夜去了你妹妹那里,爱妃你……独守这空荡荡的玉簪阁,岂不是要喝朕的干醋了?”他这话问得直接,带着试探,也想看看徐婕妤的真实反应。

徐婕妤闻言,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悦与妒忌,反而掩唇轻笑,笑声清脆,语气真诚而坦然,说道:“陛下说哪里话?妹妹与臣妾乃是骨肉至亲,血脉相连,不分彼此,都是陛下的人,身心皆属于陛下,荣辱皆系于陛下,何来吃醋一说?臣妾只愿陛下圣体安康,心情愉悦,愿妹妹能尽心竭力伺候陛下,为陛下分忧解劳,舒缓朝政疲乏,便是臣妾身为姐姐,也是身为陛下妃嫔,最大的心愿了。”她这番话说得大方得体,情深意切,毫无妒意,将一个“贤德”姐姐与“懂事”妃嫔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无可挑剔。

徐天看着她坦然清澈、毫无作伪的目光,又看了看跪在脚边、娇羞无限、任予任求的花蕊夫人,心中大悦,一股身为帝王、掌控一切的满足感油然而生,朗声笑道:“好!好一个都是朕的人!好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徐婕妤!朕心甚慰!既然如此,那朕今晚便去花蕊夫人处安歇。李肆!”

“老奴在。”李肆连忙上前。

“摆驾,储秀殿南厢。”徐天命令道,随即又看向徐婕妤,语气温和,“爱妃也早些歇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徐婕妤躬身:“臣妾恭送陛下。”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轻松与深藏的算计。

事情就此尘埃落定。

宴席散后,徐天便摆驾前往花蕊夫人暂居的储秀殿南厢。

徐婕妤亲自将皇帝和妹妹送到玉簪阁门口,望着御驾在雪夜中远去的灯火,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随即转身回殿,姿态从容。

那处位于储秀殿南侧的宫室,虽不及玉簪阁精致宽敞,但也早已被宫人收拾得整洁温暖,一应用物俱全。

帝妃二人分别沐浴更衣,氤氲的水汽带着花香,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花蕊夫人穿着一身极为轻薄的杏子黄绡纱寝衣,那衣料近乎透明,朦胧地勾勒出她曼妙起伏、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在室内仅有的几盏宫灯朦胧而暧昧的光线下,她一步一回首,步履姗姗,走向那铺设着大红鸳鸯戏水锦被的床榻。她眼神如同浸透了朦胧月光的深潭泉水,清澈见底却又迷离恍惚,带着三分羞怯、三分期待、四分浑然天成的、令人无法抗拒的柔弱与顺从,每一次回眸,眼波流转,都仿佛有无形的、柔韧的丝线,缠绕在徐天的心上,一点点收紧。

徐天仅着寝衣,看着她这般情态,早已心猿意马,口干舌燥,那股自白日繁杂政务中积累的烦闷与疲惫,此刻尽数化为灼热而原始的欲望与冲动。

他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一把将这只诱人至极、仿佛一碰即碎的猎物拦腰抱起,引得她发出一声细微而娇媚的惊呼,双臂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爱妃……今夜,好好陪朕。”徐天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一丝情动的沙哑,炙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花蕊夫人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入他坚实宽阔的胸膛,感受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若蚊蚋,带着颤音应了一声:“嗯……臣妾……遵旨。”声音柔媚入骨。

红绡帐缓缓落下,掩去一室春光。花蕊夫人谨记姐姐的教诲,将那份“勾人神态”与自身那得天独厚的凄婉柔媚结合得恰到好处,时而低泣,时而婉转承欢,每一个反应都精准地撩拨在徐天的心尖上。

她让徐天体验到了与徐婕妤处那种成熟主动、带着博弈意味的风情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沉醉迷失、甚至更加激发保护欲与征服欲的温柔滋味。

这一夜,储秀殿的这处偏殿内,自是鸾凤和鸣,被翻红浪,直至夜深。而姐妹联手,在这步步惊心的深宫之中,精心策划并成功迈出的这关键一步,也正式宣告了,属于她们的、以蜀宫四美为核心的后宫争宠之路,已然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未来的波澜与暗涌,只怕会比这冬夜的风雪,更加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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