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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汴梁皇城的天空总是阴沉着脸,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连绵的殿宇飞檐,凛冽的北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无情地抽打着朱红宫墙与琉璃瓦上未及融化的薄霜。然而,在这片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宫禁深处,地龙烧得正旺,将那刺骨的寒意牢牢隔绝在外,只留下满室的暖意与……潜流暗涌。

当皇帝徐天,正于宣政殿那幅巨大的山河舆图前运筹帷幄,为即将到来的受降大典与最终扫平伪唐的宏图霸业殚精竭虑之时,看似被重重宫规束缚、只余莺声燕语的后宫,亦因几位特殊“新人”的骤然降临,而打破了往昔微妙的平衡,悄然掀起了不为人知的波澜。

储秀殿区域,一处名为“凝香馆”的宫室,乃是修容花见羞的居所。

此处陈设极尽华美,蜀锦为幔,金玉为饰,暖阁内熏着名贵的瑞龙脑香,氤氲出甜腻暖融的气息。

花见羞身着绯色蹙金绣百蝶穿花云锦宫装,云髻高耸,珠翠环绕,正斜倚在铺着珍贵白狐裘的软榻上。

她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容颜确乃绝世,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肌肤莹润胜雪,尤其是一双桃花眸,流转间媚态横生,足以令任何男子心旌摇曳。然而此刻,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与愠怒。

她纤纤玉指间,正无意识地拨弄着一支赤金点翠衔珠步摇,那冰凉的触感却无法平息她心头的烦躁。

“娘娘,”一名身着青色比甲、眉眼精明的贴身宫女悄步上前,压低声音禀报,“奴婢打听清楚了。新册封的那位徐婕妤,确是蜀国来的无疑。昨日陛下……临幸了储秀殿的偏殿,今晨天刚蒙蒙亮,旨意便下来了,直接册为三品婕妤,赐居……西苑的玉簪阁。”宫女的声音到最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与惊意。

“玉簪阁?”花见羞拨弄步摇的手指骤然停下,美眸倏地眯起,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可是去岁方落成,灰瓦素雅,梁柱皆雕莲花纹饰的那座新苑?”她的声音依旧娇柔,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回娘娘,正是那座。”宫女将头垂得更低,语气愈发小心翼翼,“内府局的人说……陛下对此苑颇为上心,虽未亲自监造,但选址、图纸乃至殿名,都曾……都曾过问一二。”

“啪!”

一声清脆的裂帛之音骤然响起!那支造价不菲、工艺精湛的赤金点翠步摇,被花见羞狠狠掼在榻边的紫檀木嵌螺钿小几上,珠翠乱颤,发出凌乱而刺耳的声响。

她猛地坐直身体,饱满的胸脯因骤然升腾的怒气而剧烈起伏,绯色宫装上的金蝶仿佛也随之震颤。

玉簪阁!那绝不仅仅是区区一座新建宫殿那么简单!近年来,因国库充盈,陛下拨付内帑修缮、新建的宫苑不在少数,她的“凝香馆”亦是其中之一,且以其华丽奢靡冠绝储秀殿。但,能得陛下亲自过问细节,哪怕只是些许意向的宫苑,纵观整个后宫,亦是屈指可数!那代表着君王超乎寻常的关注与心思!

她花见羞,自入宫以来,凭借无双美貌与曲意承欢,圣眷优渥,风头一时无两,即便如此,她也还只是住在储秀殿这片旧宫区中最为华丽的“凝香馆”而已。

虽说凝香馆亦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用料考究,但比起那座似乎承载了陛下某种独特审美与心思的玉簪阁,意义截然不同!那徐氏是何等人物?

一个亡国俘妇,年纪想必不小,又是以那般不光彩的方式被秘密送入宫中,何德何能?

甫一入宫,不仅越级册封为地位不低的婕妤,更能独居一宫,还是这寓意特殊、陛下曾亲自关怀的玉簪阁!这已不是简单的恩宠,近乎是一种……殊荣!一种让她感到强烈威胁与不甘的殊荣!

“蜀国来的……宫中出来的?”花见羞银牙暗咬,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美艳绝伦的脸上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深深的警惕。

她虽不清楚那徐婕妤具体曾是蜀国何等身份,但能被陛下如此“郑重”对待,甚至不惜动用直属皇帝、行事诡秘的司卫监负责押送,其原本在蜀宫的地位定然极高,只怕非是普通妃嫔,极有可能是蜀主王衍极为宠幸的妃子,甚至……是那传闻中与其妹把持朝政、权倾蜀国的徐太后也未可知!

一想到那位以美貌与权谋并称的传奇女子可能成了自己的“姐妹”,花见羞心中更是如同堵了一块千斤巨石,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若真是那人,其心机手段,其过往经历所锤炼出的韧性,绝非那些只知以色侍人的庸脂俗粉可比,威胁之大,远超寻常!

“给本宫仔细盯着玉簪阁!一应动静,人员往来,都给本宫查探清楚!还有,另外那三个一同从蜀国来的,如今安置在何处,是何情形,也给本宫尽快查明!”花见羞冷声吩咐,眼中寒光闪烁,如同淬毒的匕首,“本宫倒要看看,这几个蜀地来的狐媚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又能在这大吴后宫,掀起什么风浪!”

“是,奴婢遵命!”宫女心头一凛,连忙躬身应下,匆匆退出去安排。

与此同时,有了皇帝明确的旨意,内府局与将作监不敢有丝毫怠慢,玉簪阁的收拾布置工作以极高的效率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太监宫女们穿梭忙碌,洒扫庭除,铺设帷幔,安置家具,摆放器物……不过大半日功夫,这座占地二亩半的二进院落新苑便已焕然一新,处处整洁明亮,井井有条。

各类家具摆设皆选用上好的紫檀木与花梨木,造型典雅;帷幔帐幄多用素雅的天青色、月白色苏绣,纹饰清丽;瓷器玉器虽不追求过分炫目的金玉堆砌,但品质皆为上乘,尤其是按制拨付的各类首饰,果然多以温润的美玉为主,晶莹剔透,契合“玉簪”之名,无声地彰显着三品婕妤应有的尊贵与气度。苑内配备的宫女、内监亦经过仔细筛选,举止规矩,低眉顺眼。

徐婕妤如今已是名正言顺的玉簪阁主人,几乎没有耽搁,待一切初步安置妥当,便在宫人的簇拥下,从暂居的储秀殿偏殿,正式迁入了这座象征着陛下特殊恩遇的玉簪阁。

踏入那座悬挂着苍劲有力“簪花殿”匾额的主殿,但见殿内宽敞明亮,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金砖,映照着从雕花长窗透入的、冬日稀薄的天光。

梁柱之上,精心雕刻的莲花纹饰清雅别致,栩栩如生,虽无过多金玉镶嵌,却自有一股素净高华、出尘脱俗的气度,与蜀宫宣华苑那极尽奢靡的风格迥然不同。

尤其是内寝“玉润轩”,布置得尤为精心,床榻桌椅触手温润,窗明几净,窗外独立小园中,几株耐寒的腊梅正含苞待放,疏影横斜,暗香隐隐浮动。

这一切井然有序、清雅宜人的景象,都让徐婕妤那颗饱经颠沛流离、始终忐忑不安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几分,甚至生出了一丝久违的、属于“家”的归属感与……一丝微弱的、对未来的期盼。

然而,她并未允许自己沉浸在乔迁新居的短暂喜悦中太久。

深宫的生存法则,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并非是欣赏新居景致,而是立刻派遣身边一位看起来最为沉稳机灵的贴身宫女,持着自己的名帖,前往妹妹花蕊夫人(徐淑妃)暂居的宫室,言辞恳切地请她过府一叙。

约莫半个时辰后,花蕊夫人在宫女的引领下,踏入了簪花殿。

姐妹二人再度于这异国深宫中相见,身份境遇已与往昔有着天壤之别,恍如隔世,令人唏嘘不已。

在蜀国时,她们是尊贵无比的顺圣太后、翊圣太妃,执掌生杀予夺大权,一言可定朝臣升黜,一念可决万民生计;而今,在这更加庞大、更加森严的大吴深宫,她们只是新晋的婕妤与尚未有明确名分、前途未卜的宫眷,命运皆系于那唯一至尊的君王一念之间。

花蕊夫人依旧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银丝绣海棠留仙裙,容颜绝丽,我见犹怜,只是眉宇间那浓得化不开的凄婉之色,似乎因这新环境的冲击与姐姐的际遇而淡去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茫然、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以及深藏眼底的、未能完全消散的惊惧。

她看着端坐主位、虽衣着简素未施浓妆却气度俨然、已有宫妃威仪的姐姐,心中百感交集,步履轻盈地上前,柔柔地、带着些许哽咽唤了一声:“阿姐。”

徐婕妤立刻起身,亲自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妹妹微凉的双手,引她在一旁铺设锦垫的紫檀木扶手椅上坐下,随即用眼神示意,屏退了左右侍立的宫人。

顷刻间,偌大的簪花殿正殿内,只剩下她们姐妹二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寂静,唯有殿角铜兽炉中飘出的淡淡青烟,袅袅上升。

“妹妹,”徐婕妤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背,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历经巨变后的冷静与决断,“此地已非蜀宫,你我也非昔日执掌乾坤的太后、太妃了。时移世易,有些话,阿姐需与你开诚布公,直言不讳。”

花蕊夫人抬起那双依旧水光潋滟、我见犹怜的眸子,望着姐姐,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阿姐知道,你心中仍有万千不甘,仍有噬骨恐惧,对否?”徐婕妤叹了口气,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妹妹强装的镇定,直抵其内心最柔软脆弱之处,“但时至今日,你我要想活下去,要想活得更好,甚至……要想保住衍儿的性命与些许安稳,就必须看清现实,抛却过往!”

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妹妹,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与一种被残酷现实激发出的野心:“我们曾经在蜀国,费尽心机,劳神劳力,甚至不惜背负千古骂名,与宋光嗣那般阉宦勾结,卖官鬻爵,巧立名目盘剥百姓,所聚敛的财富可谓金山银海,所掌握的权柄可谓生杀予夺!然而,与如今这大吴皇帝随手赐下的一座宫苑、一个婕妤之位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实则眼界狭小,格局有限!”

她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花蕊夫人的心上。回想起蜀国末年,朝政糜烂,民怨沸腾,而她们却仍在宣华苑中醉生梦死,何等讽刺!

徐婕妤的声音愈发激昂,带着一种试图点燃妹妹心中死灰的迫切:“这大吴的天下,何其辽阔!东临大海,西控巴蜀,北御胡虏,南慑诸藩!其国力何其强盛!府库充盈,甲兵犀利,百姓归心!陛下……徐天,他是真正的雄才大略、励精图治之君!胸怀四海,志在天下!这偌大的山河都是他的,我们如今既已身入此宫闱,近水楼台,为何不能顺势而为,争上一争?”

“争?”花蕊夫人微微一怔,这个字眼对她而言,既陌生又带着一丝危险的诱惑。

“没错!争宠,争位,争一个更加牢靠安稳的未来!”徐婕妤斩钉截铁,目光如炬,“谁能保证,我们姐妹就不会再承雨露,诞下皇子?谁能保证,我们将来就不会母凭子贵,成为这煌煌大吴的太后?若真有那一日,身为天朝上国、万邦来朝的太后,母仪天下,权柄之重,尊荣之盛,所能掌控的资源与影响力,岂是偏安一隅、内斗不休的蜀国那弹丸之地所能比拟的万一?那才是真正的风光无限,那才是站在了世间女子所能企及的巅峰!”

她的话语如同道道惊雷,接连在花蕊夫人原本死寂的心湖中炸响,掀起滔天巨浪。

成为……大吴的太后?这个念头,她此前连想都未曾敢想,只觉得是痴人说梦。但此刻被姐姐如此直白、如此充满煽动性地点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渴望与一丝隐藏在灵魂深处的野心,如同被春雨滋润的种子,悄然在她心底破土滋生,疯狂蔓延。

是啊,既然命运将她推到了这里,为何不能争?为何不能搏一个更加辉煌的未来?蜀国已亡,她们需要新的寄托,新的目标!

“然而,”徐婕妤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无比凝重,切入眼下最现实的问题,“欲在这藏龙卧虎、步步惊心的深宫立足,欲争得那一线缥缈却诱人的机缘,单凭我们姐妹二人,势单力薄,形只影单,难成气候,极易被他人各个击破。”她紧握着妹妹的手,传递着力量与决心,“我们必须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金飞山,李舜玹,她们与我们同出自蜀宫,在这异国他乡,便是天然的盟友,唇齿相依。唯有我们四人摒弃前嫌,抱成一团,同气连枝,相互扶持,信息互通,方能在这暗流汹涌、危机四伏的后宫中站稳脚跟,抵御明枪暗箭,不受他人欺凌践踏。而眼下最要紧、最根本之事,便是要尽早获得陛下恩宠,承沐雨露,怀上龙种!唯有诞下皇子,才是我们安身立命最坚实的根基,才是我们未来所有希望与野心的依托!无子嗣的妃嫔,在这深宫之中,终是无根的浮萍!”

花蕊夫人听得心潮起伏,难以自抑。姐姐的分析条理清晰,洞察深刻,直指要害,将她从浑浑噩噩的悲伤与恐惧中猛然拉扯出来,面对血淋淋却又充满机遇的现实。

她想起那日在宣政殿,陛下那慑人的气度、睥睨天下的眼神以及那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还有……他落在自己身上那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强烈占有欲的目光,脸颊不禁微微发热,心头如同小鹿乱撞。

“妹妹明白了吗?”徐婕妤紧握她的手,目光殷切。

花蕊夫人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认真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阿姐教诲的是,是妹妹往日糊涂,只知沉溺于亡国之痛与自身悲戚,险些自误。今后……定当依阿姐之言行事,振作精神,为自己,也为……未来,争上一争!”

见妹妹终于被说动,眼神恢复了神采甚至多了几分以往未曾有过的坚毅,徐婕妤心中大石落地,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带着一丝疲惫的笑容。

“如此甚好!你我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她顿了顿,又道:“你放心,阿姐一有机会,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设法将陛下引到你处。但你也要争气!切莫再像那日般,在陛下面前只是一味哭哭啼啼,虽则惹人怜爱,却终究少了份能长久吸引君王的韵致与风骨。陛下显然极爱惜你的绝色容貌,更喜爱你那般能极大激发男子保护欲的柔弱之态,你要善加利用,但也要懂得拿捏分寸,适时展现温婉、顺从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独属于你的才情,方是长久之道。”

花蕊夫人回想起当日情景,陛下目光确实大多流连于自己身上,对自己那副凄楚无助的模样似乎格外受用,心中不由一定,再次郑重点头:“妹妹记下了。定不负阿姐期望。”

见初步目标达成,徐婕妤心中稍安,趁热打铁道:“既然你我姐妹已达成共识,事不宜迟。阿姐初迁新居,正是一个不错的由头。不若就在今晚,阿姐在这簪花殿设一席简单的家宴,以贺乔迁之名,将金妃与李昭仪一并请来,开诚布公,将此事议定,缔结盟约,如何?需知,夜长梦多,我等需尽快拧成一股绳。”

花蕊夫人对此并无异议,反而觉得此法甚好,能尽快稳定人心:“全凭阿姐安排。若能得金妃、李昭仪倾力相助,我等姐妹四人在这龙潭虎穴般的宫中,便多了几分立足的底气与抗衡他人的资本。”

计议已定,徐婕妤毫不拖延,立刻唤来那名贴身的沉稳宫女,命其持自己亲笔书写的、措辞恳切的名帖,前往金飞山与李舜玹暂居的宫室,郑重邀请二人于今晚酉时三刻,至玉簪阁簪花殿赴宴,共叙“乡谊”。

这道邀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未张扬,但其涟漪却迅速扩散开来。

凝香馆中的花见羞,几乎在第一时间便通过眼线得知了此事。她端着一盏刚刚沏好的、香气馥郁的顾渚紫笋茶,闻言,只是冷哼一声,美眸中寒意更盛,如同数九寒冰:“这么快就迫不及待地凑到一起了?果然是蛇鼠一窝!也好,本宫倒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你们这几个蜀地来的丧家之犬,能抱团玩出什么花样!在这大吴后宫,可不是你们那小小的蜀宫,由得你们兴风作浪!”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温热的茶杯,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是夜,玉簪阁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簪花殿中,地龙烧得暖意融融,驱散了冬夜的严寒。宴席不算奢华铺张,但菜肴精致可口,酒水温醇甘冽,显然是用心准备过的。

金飞山与李舜玹先后应邀而至。

金飞山依旧是一副怯生生、我见犹怜的模样,身着浅碧色绣缠枝莲纹的宫装,容貌娇美绝伦,纯真如同不谙世事的少女,进入殿内后便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主位上的徐婕妤。

李舜玹则还是那身独具风情的胡汉结合裙装,色彩对比鲜明,衬得她蜜色肌肤愈发健康动人,面容平静无波,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在宫灯映照下显得愈发深邃,带着冷静的审视与独立的思索,举止间自有一份不卑不亢、超然物外的气度。

四人按宾主落座,徐婕妤身为东道主与目前品级最高者,自然居于主位。

她并未过多进行无意义的寒暄与客套,待侍立一旁的宫女为众人斟满杯中酒后,便率先举杯,目光扫过在场三人,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今日我姐妹四人能聚于此,亦是缘分。第一杯酒,不论过往,只敬将来,愿我等今后在这宫中,能相互扶持,平安顺遂。”说罢,率先一饮而尽。

花蕊夫人、金飞山见状,连忙举杯跟随。李舜玹略一迟疑,亦优雅举杯,浅酌一口。

一杯酒尽,气氛似乎缓和了些许。

徐婕妤放下酒杯,目光再次扫过金飞山与李舜玹,这一次,她的眼神变得无比郑重与坦诚,开门见山,声音清晰而沉稳,回荡在寂静的殿宇中:

“金妹妹,李妹妹,今日请二位妹妹过来,并非只为这区区的乔迁之宴,亦非只为叙旧。想必二位妹妹心中也如明镜一般,我等四人,皆来自已亡之蜀国,同出自蜀宫,如今同在这大吴深宫,命运相连,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顿了顿,见二人皆凝神倾听,金飞山面露惶恐,李舜玹眼神专注,便继续道,语气愈发恳切:“后宫之地,看似繁花似锦,钟鸣鼎食,实则步步惊心,暗藏杀机。我等身为后来者,又无母族根基可倚仗,身份更是敏感特殊,若各自为战,形同散沙,只怕难以立足,迟早为这宫中虎视眈眈之辈所趁,落得个凄凉下场。”

她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二人:“婕妤不才,蒙陛下天恩,暂居此位,得此栖身之所。但我深知,独木难支大厦,孤雁难抗风霜。唯有我们四人,能摒弃前嫌,忘却旧日蜀宫中或有或无的些许龃龉,真心实意,同心协力,互为唇齿,互为臂助,信息共享,危难相扶,方能在这波涛汹涌的后宫之中求得生存,保住自身,乃至……携手争得一席之地,博一个更好的前程与未来。不知二位妹妹,意下如何?可否愿与我姐妹二人,缔结此盟,共渡难关?”

徐婕妤话音刚落,早已心神不宁的金飞山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连忙放下手中的银箸,慌慌张张地站起身,由于动作太急,裙摆甚至带倒了身后的绣墩。她朝着徐婕妤便欲行大礼,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与急切,几乎要哭出来:“太后……不,徐姐姐!徐姐姐所言极是!字字句句都说到了飞山的心坎里!飞山……飞山一切都听姐姐的!愿誓死追随姐姐,唯姐姐马首是瞻!只求姐姐看在往日同在蜀宫的情分上,日后对飞山多加提携,给飞山一条活路!”她显然还未完全适应身份转变,惊慌失措之下,差点又喊出那已是大忌的“太后”旧称。

徐婕妤见状,心中虽对其怯懦略有鄙夷,但更多是计划顺利的满意。她连忙起身,虚扶一下,温言安抚道:“金妹妹快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既入此门,便是一家人,往后只以姐妹相称即可,万不可再行此大礼,亦莫再提旧日称谓,以免落人口实,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是非。”她亲自将绣墩扶起,示意金飞山坐下。

金飞山这才怯怯地、几乎是半挨着椅子边缘坐下,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连连点头称是,看向徐婕妤的眼神充满了依赖与感激。

众人的目光,随即都落在了自始至终尚未明确表态的李舜玹身上。殿内的气氛,因她的沉默而显得有些凝滞。

李舜玹并未立刻回答,她纤长如玉、带着异域风情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面前那只温润的青瓷酒杯边缘,仿佛在感受其上的细微纹路。

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在明亮宫灯下显得愈发深邃难测,如同蕴藏着星辰大海。

她并非不愿团结,亦深知单打独斗的凶险,而是在冷静地、全面地权衡此中利弊。徐婕妤的提议固然是眼下最理智的选择,但她们四人结盟,真能挡得住这大吴后宫中原有的、早已盘根错节的势力吗?

尤其是那位圣眷正浓、美貌名动天下、且显然已对她们产生敌意的花见羞修容?其背后是否还有其他势力支撑?再者……那日在宣政殿,徐天那番睥睨天下、气吞山河、却又隐隐透着一种不同于寻常帝王、仿佛知晓天命般的慷慨激昂话语,确实在她那颗见惯了商海浮沉、人心叵测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她出身波斯商贾世家,自幼随父兄行走四方,见多识广,又受精通汉学的兄长李珣熏陶,饱读诗书,富有才情,平生所见男子,或庸碌无为,或狡诈阴险,或暴戾恣睢,何曾见过如徐天这般,既有席卷八荒、囊括四海之霸气,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超脱这个时代的清醒、自信与独特魅力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她那颗向来冷静甚至有些疏离的心,在那一刻,已被隐隐触动,生出了一丝探寻与……倾慕?若能常伴如此雄主身侧,似乎……也并非一件全然被迫、难以接受之事,甚至可能是一段……传奇的开始?

思绪电转间,种种考量掠过心头。结盟,利大于弊,是目前唯一的出路。至于未来的挑战……那就未来再去面对吧!

思索片刻,李舜玹抬起头,迎上徐婕妤探询中带着一丝紧张的目光,又扫过花蕊夫人期待的眼神和金飞山惶恐的面容,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带着一种独特的、略带异域口音的韵律,却字字坚定:“徐姐姐深谋远虑,洞察时局,妹妹心中唯有佩服。诚如姐姐所言,团结一致,互为奥援,确是我等当下处境中,最为明智亦是唯一可行的选择。舜玹虽不才,亦愿在此立誓,愿与诸位姐姐同心协力,祸福与共,在这波澜云诡的大吴后宫,相互扶持,共同寻得我等安身立命之地,携手前行。”

见她终于明确表态,徐婕妤心中最后一块、也是最重的一块大石轰然落地,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一旁的花蕊夫人亦是展露笑颜,如同雨后初绽的海棠,明媚动人,她轻声道,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如此甚好!真是太好了!有姐姐居中主持,我们姐妹四人从此同心同德,定能在这重重宫阙之中,相互扶持,闯出属于我们自己的一片天地,不负此生!”

四人共同举杯,杯中清澈的酒液微微荡漾,映照着宫灯温暖的光芒,也映照着四张各具风情、气质迥异,却在此刻因共同命运与利益而紧密联结在一起的绝色面容。

一场源于最原始的生存本能、交织着对未来的野心、对权力的渴望与复杂情感的后宫同盟,在这玉簪阁簪花殿的融融夜色与酒香之中,悄然却又坚定地缔结而成。

而前朝那场即将到来的、旨在震慑天下、彰显大吴无上国威的盛大受降仪式,以及更加波澜壮阔、决定中原最终归属的统一战争,其恢宏的序曲,似乎也与这深宫红墙之内悄然涌动的暗流,隐隐呼应,共同构成了大吴武德二年岁末,一幅宏大、复杂而充满张力的时代画卷。历史的车轮,正以无可阻挡之势,轰然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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