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将圣人体质的金光收敛至体表三寸之内,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膜。
这样既能保持对织梦者幻象的克制,又不至于过于显眼,成为迷雾中的活靶子。
集心蛊在体内发出细微的震颤,它感知到了前方那股炫光中蕴含的庞大能量——那不是单纯的光学现象,而是无数梦境碎片在现实中的投影,每一缕光线都承载着一个完整的虚假世界。
“doro,抓紧我的手。”
我侧过身,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她的粉色眼眸里倒映着那片炫光,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但我能感觉到她体内的空间法则正在本能地抗拒那些幻象的侵蚀。
无之法则顺着我们相握的手流淌,在她周身也构建起一层防护,确保她不会被织梦者的力量拖入噩梦。
我们继续前行,脚下的沼泽开始出现诡异的变化。
原本漆黑的泥浆中,开始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它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无声的尖叫。
有些脸孔我甚至能认出轮廓——那是之前在路上看到的调查员遗骸,他们的意识被困在了这片沼泽中,成为了迷雾的一部分。
我加快了脚步,圣人体质散发的金光在这些脸孔上留下灼烧的痕迹,它们痛苦地扭曲着,最终沉回黑泥之中。
前方的炫光越来越近,我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那是一座由无数梦境碎片堆砌而成的巨大“茧”。
茧的表面流转着七彩的光泽,每一个色块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有人在其中享受着荣华富贵,有人在其中经历着生离死别,有人在其中重复着同一天的幸福时光。
这些梦境如此真实,以至于我能清晰地听到茧内传来的笑声、哭声、以及那些沉溺者满足的叹息。
“人~,那个大茧茧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很多人呀?”
doro歪着头,小声问道。
她的感知没有错,那座梦境之茧中,至少困着数百个智慧生命的意识,它们来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种族,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是被织梦者捕获的猎物,用来滋养那个尚未完全苏醒的“虚空之种”。
我举起手中的坐标结晶,金光注入其中,结晶表面浮现出一幅立体的地图。
混沌与命运之匣的位置,就在那座梦境之茧的正中心,被一团扭曲的、如同液态彩虹般的物质所包裹——那就是织梦者的本体,一个由无数梦境法则凝聚而成的意识聚合体。
而在茧的最深处,我隐约能感知到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危险的气息,那应该就是所谓的“虚空之种”,一个正在用混沌与命运之匣的力量孵化自己的恐怖存在。
“看来,要拿到匣子,就必须先撕开这座茧,然后面对织梦者和虚空之种。”
我低声自语,圣人体质开始全力运转,金光从体表溢出,在我周身形成一圈圈如同涟漪般的光环。
无之法则与有之法则同时激活,在我右手掌心凝聚成一柄由纯粹光暗交织而成的长矛——这是我在星际海盗世界领悟“有”之后,创造出的新武器形态,既能撕裂物质,也能斩断法则。
doro松开我的手,后退了几步,粉色的头发无风自动。
她双手合十,体内的空间法则开始共鸣,在她身后浮现出一扇扇虚幻的门扉——那是她的“多若登天诀“进化后的形态,每一扇门都连接着不同的空间节点,可以在战斗中提供瞬移和支援。她鼓起腮帮子,认真地说:
“人~,doro会保护你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中的光暗长矛,对准了那座梦境之茧。
圣人体质的金光在矛尖汇聚,形成一个刺目的光点,随即——我全力投掷而出!长矛化作一道撕裂迷雾的流光,精准地刺向茧的表面。
“轰!”
的一声巨响,梦境碎片如同玻璃般炸裂,无数被困的意识发出凄厉的尖叫,它们在解放的瞬间化作光点消散,回归各自的世界或是彻底湮灭。
而在那破碎的茧心中,一团扭曲的彩虹色液体缓缓升起,无数眼睛在其表面睁开又闭合,一个充满恶意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织梦者,苏醒了。
那团由无数梦境法则凝聚而成的彩虹色液体,在我的光矛撕开茧壳后,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如同被惊扰的蜂巢般剧烈蠕动起来。
它表面的无数眼瞳齐刷刷地转向我,瞳孔中没有丝毫情绪,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恶意,仿佛我是某种必须被清除的病毒。
下一刻,那股磅礴的意念不再是无差别地冲击,而是化作一根无形的毒针,精准地刺向我的意识核心。
刹那间,我眼前的景象扭曲了。
泥泞的沼泽与破碎的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我最熟悉,也最不愿回想的福利院后巷。
曾经的我,瘦弱、饥饿,正蜷缩在冰冷的垃圾桶旁,濒死的寒意从骨髓中渗透出来。
没有粉色头发的少女从天而降,没有温暖的手将我拉起,世界是灰色的,绝望是唯一的食粮。
这幻象是如此真实,我甚至能闻到雨后垃圾的酸腐气味,感受到胃部因饥饿而产生的灼痛。
这便是织梦者的攻击——它并非创造虚假的敌人,而是挖掘你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遗憾,将你意识中最脆弱的部分放大,让你自己击溃自己。
它在告诉我,我所拥有的一切,尤其是与doro的相遇,不过是一场随时会醒来的美梦。
只要我对此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我的意识就会被这“真实”的绝望所同化,永远沉沦。
“假的。”
我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无之法则构建的屏障在我的意识表层稳如磐石,将那股试图侵染我记忆的恶意隔绝在外。
我的圣人体质早已让我超脱了凡俗的七情六欲,过往的苦难只是让我变得更强的阶梯,而非束缚我的锁链。
这些由织梦者编织的“真实”,在我看来,甚至不如主神那句评价来得有分量。
“坏东西!不准欺负人~!”
一声清脆的娇喝在我身旁响起。
doro鼓着脸颊,粉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她似乎也看到了我所见的幻象,但她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她的小手向前一挥,身后一扇虚幻的门扉瞬间洞开,一股纯粹的空间之力化作无形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我面前的“后巷”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片由梦境构筑的“真实”如同镜子般碎裂,重新变回了迷雾之心的泥沼。
织梦者的本体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那彩虹色的液体剧烈翻滚,显然doro这一下出乎了它的预料。
它能侵蚀心智,扭曲认知,却无法对抗这种不讲道理、纯粹到极致的空间法则。
doro的攻击,直接在它的梦境法则上打出了一个“逻辑漏洞”。
我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体内的集心蛊发出一声兴奋的鸣叫,它渴望吞噬这股庞大的梦境能量。
我没有压制它的本能,反而将圣人之力与其相合,金色的光芒与蛊虫的异力交织,在我背后形成了一只巨大的、由纯粹光能构成的蝴蝶——拳心蝶的升华形态。
这光蝶的翅膀上,不再是简单的拳印,而是布满了《空道皆无神煞法》的玄奥符文。
“既然你由梦构成,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能将一切化为虚无的光。”
我的声音在迷雾中回荡。
光蝶双翼猛然一振,无数由圣人之光凝结而成的光之粉尘倾泻而出,如同银河落九天,浩浩荡荡地洒向那团彩虹色的织梦者本体。
这光尘看似美丽,却蕴含着至阳至刚的破法之力,正是深海之王口中“纯粹之光”的极致体现。
彩虹色的液体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被泼上强酸的血肉,在光尘的覆盖下开始消融、蒸发。
它表面的无数眼瞳中第一次流露出惊恐的情绪,它疯狂地扭动着,试图重新编织梦境来抵挡,但任何幻象在触碰到光尘的瞬间便会湮灭。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显得苍白无力。
织梦者,这个玩弄他人意识的垂钓者,终于尝到了被猎物反噬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