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要让我临阵脱逃吗,塞巴斯蒂安?”
少年的声音算大,尖细苍白的下巴微微抬高,清清凌凌的眸子里清楚地映出了塞巴斯蒂安怔松的模样。
塞巴斯蒂安歪了歪头:“我以为您是讨厌运动的,为什么......?”
“您和那些孩子的关系都不错,就算退出网球部,他们也不会拒绝您在比赛的时候到场为他们加油才对。”
“直接退出网球部不是很轻松吗?”
“我确实很讨厌运动没错,”夏尔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原本光洁干净的手掌如今伤痕累累,虎口处还被球拍磨出了薄薄的茧子。
“我讨厌运动,讨厌流汗,讨厌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球场上的声音很吵,输掉比赛的感觉也很让人烦躁......”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缓缓地攥紧了手掌,感受着掌心上细碎的伤口带来轻微的刺痛,缓缓扯了扯唇角:“我既然已经成为了网球部的正选,当然要和他们一起站在全国大赛的领奖台上。”
“这些痛苦,这些烦躁,不正是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吗?”
不用塞巴斯蒂安特别提醒,夏尔也能够知道自己的短板。
他很清楚自己其实是不适合不断穿越世界的。
早在塞巴斯蒂安没有找过来之前,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过于舒适、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时光只会消磨他的意志、会让他变得迷茫、会让他逐渐失去自己,
他根本无法忍受自己变成一个无所事事、毫无斗志的人,他必须得为自己找到一个目标的。
更何况,他不能保证下一个世界还是这么平和,也无法确定下一个世界的能力者会像齐木一样友好。
他甚至不敢全然指望塞巴斯蒂安!
恶魔的心中根本就不存在“忠诚”这个概念,他有的只是“美学”那种没有半点约束性的追求。
如果未来他的灵魂对塞巴斯蒂安失去了吸引力,他绝对会被对方毫不犹豫地抛弃。
所以,他必须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管是超能力网球还是其他什么都可以,
所以不管学习的过程多么困难,多么难熬他都得坚持下来,用达成目标的过程中遇到的挫折来打磨自身,只有痛苦才能让他一直保持清醒,也只有痛苦才会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哦呀,”塞巴斯蒂安的缓缓垂下眼睑,唇角勾勒出优雅的形状:“说出了很了不得的话呢,少爷。”
深邃的眸子犹如两把锋利的剑刃,毫无遮掩的落在夏尔的身上。
如同饥饿的猛兽盯上了猎物一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车厢里的一切都变得悄然无声。
夏尔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鼓动的声音,却不避不闪地对上恶魔束起的双瞳:“塞巴斯蒂安,我需要尽快掌握精神力的用法。”
就算幸村精市的灭五感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他太长时间,他也不允许自己再被对方继续借着“训练”的由头戏弄下去。
所以掌握精神力,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塞巴斯蒂安轻轻地笑了,薄唇轻启,问出了许久之前他们刚刚签订契约时同样的话:“少爷,您介意斯巴达教育吗?”
夏尔显然也想到了当时的场景,他扬起一侧的眉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在塞巴斯蒂安斯巴达的教育下,夏尔对于精神力的掌控可以称得上一日千里,不过在使用方面还需要慢慢斟酌考虑,在精神力的使用方面,外人帮不上什么忙的。
在繁重的训练中时间如同流水一般滑过,很快就到了关东大赛抽签的日子。
立海大已经连续十五年获得关东大赛的冠军了,抽签的地点和以往一样定在了立海大的大礼堂。
原本是应该由重新归队的幸村精市去进行抽签的,不过自从幸村精市住院后他们听了不少风凉话,网球部的众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打算等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让幸村精市给所有人唱衰的人一个“惊喜”。
经过众人的商讨后最后被派出去抽签的人是真田弦一郎和明年就要自己挑大梁的切原赤也。
作为东道主,立海大需要承担迎接其他学校的网球部的责任,所以抽签的那一天网球部的成员每个人都很忙。
夏尔当然也不例外,不过由于负责协调工作的柳莲二知道夏尔对于其他学校不怎么了解,所以安排给夏尔负责的是冰帝。
抽签这种活动是不需要所有正选全部到场的,冰帝来的人是迹部景吾和虽然没有副部长的名头但全面负责副部长的工作的忍足侑士。
“凡多姆海恩、君,好久不见。”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迹部景吾的脸色有些微妙。
迹部景吾是前不久暗自调查凡多姆海恩家的时候才从父亲的口中知道两家其实是有业务上的往来的。
想到自己的父亲曾费了不少心思想和凡多姆海恩家主见一面而不得,结果凡多姆海恩伯爵在校门口接待他来进行关东大赛的抽签......
这种奇特的反差饶是迹部景吾也没有办法冷静对待。
忍足侑士敏感地察觉到迹部景吾不自然的停顿,被平光镜遮挡住的双眼在夏尔和迹部景吾之间打了个转。
他觉得小景和这个凡多姆海恩之间有秘密,可这里实在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
等到回去之后问问小景好了。
忍足侑士推了一下眼镜,三人打过招呼后正准备往里走,迹部景吾却突然停了下来。
“是认识的人吗?”夏尔顺着迹部景吾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两个穿着蓝白队服的少年。
他记得那个队服,好像是叫青春学园来着。
夏尔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当时开会时提起青春学园的网球部部长手冢国光的时候,真田弦一郎的表现非常奇怪,所以夏尔也多看了两眼。
“小景!”跟在手冢国光后面的少年远远地抬手冲迹部景吾打了个招呼。
“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本大爷这么不华丽的称呼。”迹部景吾额角的青筋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