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厨房飘出的甜暖与絮语
天刚蒙蒙亮，厨房的玻璃窗就蒙上了层薄薄的水汽。周晓芸系着条蓝白格子围裙，正站在灶台前翻搅砂锅里的粥，咕嘟咕嘟的冒泡声里，糯米混着莲子的甜香漫了出来，像只温柔的手，轻轻撩拨着院子里还没醒透的晨光。
“小心烫着。”林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他趿拉着拖鞋，头发睡得有些凌乱，伸手就想去掀砂锅盖子，被周晓芸一把拍开。
“刚冒热气呢，急什么。”周晓芸嗔了他一眼，用长柄勺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尝尝？我加了点桂花，看甜不甜。”
林羽乖乖张嘴接住，温热的粥滑进喉咙，糯米的软、莲子的绵，混着桂花那股子清甜味儿，熨帖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甜！刚好，再多点就腻了。”他伸手揽住周晓芸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再睡会儿去？离早饭还有阵子。”
“别闹，”周晓芸拍开他的手，转身往锅里撒了把枸杞，“张姐昨天说想吃茶叶蛋，我得赶紧煮上。对了，你昨天说老周喜欢吃溏心的，是不是得少煮会儿？”
“嗯，他那牙口，太老的咬不动。”林羽凑过去，看着她把鸡蛋一个个放进锅里，蛋壳碰撞着发出轻脆的响，“我来剥蒜吧，等会儿炒青菜用。”
“不用你，”周晓芸把他往外推，“去把院子里的茉莉剪两枝来，插瓶里，昨天看客厅的花快谢了。”
林羽不情不愿地往外挪，走到门口又回头：“那我剪最大朵的？”
“傻样，”周晓芸笑着挥手，“别掐秃了就行，留几朵给蜜蜂。”
院子里的茉莉开得正盛，晨露挂在花瓣上，太阳刚爬过墙头，金闪闪的光洒在花瓣上，像撒了层碎钻。林羽踮着脚挑了几枝花苞饱满的，手指不小心碰掉颗露珠，滴在手腕上，凉丝丝的。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玻璃罐，蹲下来收集叶片上的露水——昨天周晓芸说，用晨露兑蜂蜜擦脸，比啥护肤品都管用。
“偷偷摸摸干啥呢？”周晓芸不知啥时候站在门口，抱着胳膊看他。
林羽手忙脚乱地把罐子藏身后：“没、没干啥，看看花。”
“拿来我看看。”周晓芸伸手，林羽磨磨蹭蹭递过去，罐子里才浅浅一层露水。她忍不住笑：“就这点？够擦个鼻尖的？”说着接过罐子，往里面加了两勺蜂蜜，“晚上再收点，凑够一小瓶给你擦脸，看你那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
林羽挠挠头，看着她把罐子放进窗台上的小篮子里，里面还摆着晒干的玫瑰、薰衣草，都是她捣鼓各种“天然护肤品”的材料。“那我中午再去摘点芦荟？”
“算你有点眼力见。”周晓芸转身回厨房，锅里的茶叶蛋已经飘出香味，她拿起个漏勺捞出来，往冷水里一浸，“砰”地磕了磕蛋壳，“这样好剥。”
林羽凑过去看，她指尖灵活地剥着蛋壳，露出蛋白上褐色的茶渍花纹，像幅小小的水墨画。“给我一个呗？”
“刚煮好烫得很，”周晓芸剥好一个，吹了吹递给他，“凉了点再吃，小心烫嘴。”
林羽咬了一小口，蛋白紧实，蛋黄果然是溏心的，蛋黄液顺着嘴角流下来，周晓芸赶紧拿出纸巾给他擦：“多大的人了，吃个蛋还漏嘴。”
“谁让你做得太好吃了。”林羽含糊不清地说，又咬了一大口。
正闹着，院门外传来自行车铃铛声，张姐骑着辆老式二八大杠，车把上挂着个布兜，“叮铃哐啷”停在门口。“晓芸，我带了自家种的小青菜！”她把布兜递过来，里面的青菜带着泥土气，绿油油的，“刚从地里割的，新鲜着呢。”
“这菜看着就嫩！”周晓芸接过来，往水龙头下冲了冲，“中午给你做清炒青菜，再用菜心做个蛋花汤？”
“那感情好！”张姐撸起袖子，“我来帮你烧火？你家这土灶我还没试过呢。”
“得嘞，”周晓芸把火柴递给她，“注意点，别烧到手。”
林羽在一旁看着，张姐蹲在灶门前，小心翼翼地划着火柴，往灶膛里添柴，火苗“噼啪”地舔着锅底，映得她脸红红的。“我说张姐，你这城里来的大编辑，咋对土灶这么好奇？”
“这叫体验生活！”张姐往灶里又塞了根柴，“上次拍纪录片，看那老师傅用土灶炖肉，香得我流口水，今天总算能亲手试试。”
正说着，老周扛着个相机进来了：“哟，这么热闹？我来拍几张厨房日常，导演说片尾彩蛋要生活化点的。”他举着相机对着灶台，周晓芸正低头切着姜丝，晨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她发梢上，老周赶紧按下快门，“完美！这光影，比打光板效果还好。”
“周大摄影师，给我也来一张呗？”林羽凑过去，手里还拿着半个茶叶蛋。
“去去去，别挡着我拍晓芸。”老周推开他，镜头追着周晓芸的动作，“就晓芸这切菜的手法，比那些明星摆拍自然多了。”
周晓芸被拍得有点不好意思，切姜丝的手顿了顿：“别拍了，菜都要切歪了。”
“没事没事，歪了才真实。”老周又拍了几张，忽然指着窗外，“林羽，你那芦荟摘了没？晓芸不是要做芦荟胶吗？”
“哎，忘了！”林羽赶紧往外跑，周晓芸在后面喊：“别连根拔！留着点根还能再长！”
院子里的芦荟长得郁郁葱葱，林羽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割下片叶子，乳白色的汁液立刻渗出来。他想起周晓芸说过，这汁液能消炎，上次他被蚊子咬了个包，她就涂了点这个，果然很快就消了。
“慢点割，别割着手。”周晓芸不知啥时候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个小瓷碗，“汁儿接一点，晚上给你抹蚊子包。”
林羽把割好的芦荟递她，看着她用小勺把汁液刮进碗里，忽然觉得这院子里的草木真神奇，花能泡茶，叶能护肤，连泥土都带着股亲切的味儿。
厨房里，张姐已经把火生得旺旺的，锅里的粥“咕嘟”得更欢了。老周举着相机，对着蒸腾的热气拍了张，又对着墙上挂着的玉米、辣椒串拍了张，嘴里念叨着：“这才叫日子嘛，比那些高楼大厦里的精装修有味道多了。”
“那是，”张姐往灶里添了根柴，“等片子播了，我非得让我家那口子来学学，啥叫生活，不是光知道对着电脑敲代码。”
周晓芸把切好的青菜放进篮子，笑着说：“别光说不练，等会儿让老周给你拍张烧火的照片，发朋友圈，保准你家先生立马来报道。”
“就你鬼主意多。”张姐笑着拿起锅铲，“粥好了没？我闻着这味儿，肚子都咕咕叫了。”
“好喽！”周晓芸揭开砂锅盖子，糯米粥冒着热气，撒上把葱花，“来，盛粥！”
林羽赶紧拿过四个碗，周晓芸一勺勺舀着，糯米、莲子、桂花混在一起，稠乎乎的，像碗甜甜的阳光。老周举着相机拍了张四人围在灶台喝粥的照片，照片里，张姐满嘴粥粒，老周举着碗笑，周晓芸正给林羽添粥，林羽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嘴角还沾着点桂花。
“这张好，”老周看着相机屏幕，“就用这张当彩蛋结尾，比啥都强。”
阳光越升越高，照进厨房，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粥碗碰撞的轻响、偶尔的笑声、灶膛里火苗的噼啪声，混着粥香、蛋香、青菜香，像首没谱的歌，慢慢悠悠地唱着，把这寻常的早晨，唱成了最甜的模样。
周晓芸看着林羽又把一个茶叶蛋塞进嘴里，伸手擦掉他嘴角的碎屑，心里忽然觉得，所谓的好日子，大概就是这样吧——有粥喝，有人闹，窗外有花，灶上有火，身边……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