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秋桃溪极为不满地嘟起了小嘴,“哥哥又不是没有来过我这里......”
“不过,身高确实是个问题。”她看着自己那比起哥哥要矮了足足一个头的娇小身材,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等有机会了,得找簌影姐姐问问。她那易容术,定然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诀窍。”
“哼,给秘籍只给一半,还好我秋桃溪天赋异禀,这才没有走火入魔。”秋桃溪哼哼唧唧道,“等我抓着她了,定要抽她的鞭子。”
“呃......桃......桃溪啊......”
她话音刚落,一个充满了尴尬意味的熟悉声音,便从秋诚的身后弱弱地响了起来。
“我......我现在就在这儿呢,可以......可以教教你。”陈簌影不好意思道,“我想,你大概是抽不了我的鞭子了......”
秋桃溪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哥哥的身后,竟还跟着一个身材同样娇小的陈簌影。
她一双眸子瞬间便亮了起来。
“簌影姐姐!”秋桃溪极为开心地迎了上去,“你原来还在京城啊!”
可她才刚跑两步,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张本还充满了欢喜的可爱小脸上,神情瞬间便阴沉到了极点。
“哼!”她看着陈簌影,极为不高兴地说道,“你......你还回来,做什么?”
陈簌影看着她这副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无语。
她只好是极为无奈地,又将自己方才那番早已是说过了数遍的前因后果,给再次极为详尽地复述了一遍。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饶是陈簌影再有耐心,也觉得有些烦了。
何况,她本来就没什么耐心。
只不过,她实在打不过秋诚,所以只能忍着。
......
待她终于解释完,秋诚与陈簌影二人,便一同在被秋桃溪给弄得乱七八糟的床榻之下翻找起来。
“桃溪,你这......”陆知微面色为难,教训道,“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床上能乱成这样?”
秋桃溪难为情地低下头,尴尬道:“我没想到今日会有人来了,平时其实都很整洁的。”
只有秋诚知道,这丫头平日里也是乱糟糟的,不过她确实有收拾好的水平,不见那外堂就干干净净?
只可惜外面干净,只是为了应付陆宜蘅的检查罢了。
秋诚翻出了许多杂物之后,终于找到了那个被陈簌影藏好的赃物。
“这是什么情况啊?”秋桃溪看着那个被从自己床底翻出来的紫檀木小盒,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解,“为什么簌影姐姐要藏在我屋里?”
“我以为......”陈簌影看着她诚恳地说道,“我以为你在这府里最是宝贝。所以,你的屋里肯定也会最安全了。”
她以为这样说秋桃溪肯定会很高兴。
“呵呵......”谁知,秋桃溪听完,却是极为嫌弃地冷笑一声。
“要是我这里真的有那么安全。”她看着陈簌影,却难得的这么聪明一次,“簌影姐姐以为你当初能闯得进来?”
陈簌影:“......”
好像说的也是......
秋诚发现,这陈簌影还真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妙人。
偷了东西,自己不敢拿着,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到了桃溪的屋里,这胆子大得简直是匪夷所思。
藏就罢了,竟还用这么一个看起来便充满了危险意味的机关盒装着。
她就不怕,万一被桃溪这个好奇心比天还大的小丫头给发现了,好奇之下拿来玩弄,然后,一不小心触发了里面的机关吗?!
秋诚越想越觉得危险,越想越是后怕,心里也就愈发的生气。
他猛地转过身,眸子里满是怒意。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秋诚看着陈簌影,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要是为着你这破机关,让桃溪伤着了哪儿,我可不会饶过你!”
一旁的陆知微,也同样是投来了充满了责备意味的冰冷的目光。
她虽然也存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可此事一旦牵扯到了桃溪的安危,那性质可就完全变了。
陈簌影被他们二人这充满了压迫感的气场给吓得是浑身一颤,那颗本还充满了算计的心,瞬间便被惊恐给彻底地占满了。
“我......我真的不是有心的!你们要信我啊!”
她看着秋诚,那双总是充满了狡黠的眸子里,这回却流露出了满满的慌乱与无助。
“秋公子你也知道,我这人虽然自诩聪明,但其实......其实脑袋里缺了一根筋,做好多事都没有规划。我......我当时也是急昏了头,这才......这才......”
“你可千万,不要怪罪我啊!”
陈簌影心中更是充满了无尽的懊悔与......委屈。
——完了,完了!这下怕是真的要被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给记恨死了!
——我......我当初,为何非要缠着师父她老人家,一定要来这京城,行那什么劳什子考核之事啊?!
——这回,要是我能全须全尾地回了门派里,打死我都不出来了!怎么着......也得闭上几年关再说!
陈簌影心中这般想着,那双狡黠的眸子里,竟是不受控制地蓄满了委屈的晶莹泪水。
最开始,她之所以会想要离开那个虽然安逸,却也同样是枯燥乏味的门派,不过是因为,她看多了那些充满了江湖侠气的话本,想要亲自地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罢了。
世界这么大,她也想要看看嘛。
可结果呢?
想象之中那英雄救美的浪漫邂逅,那风花雪月的花前月下,那同甘共苦的江湖冒险,到头来......竟是一个都没有!
唯一有的,只是自己被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人,给翻来覆去地欺负!
又是被追杀,又是做丫鬟,又是跋山涉水,又是惨遭捆绑......谁能苦过自己啊!!!
以后,说什么都不要再出来了!
陈簌影又极为可怜地,对着秋诚求饶了好久,才终于让他那张充满了怒火的脸上,神情缓和了不少。
陈簌影见状,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可她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双狡黠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极为明显的不满。
——奇怪。
——我又是教这小丫头潜行,又是给她送那易容术的秘籍。
——怎么到了这等关键时刻,她竟是连站出来,为我说句话都不肯?
陈簌影心中这般想着,便极为不满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只是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秋桃溪。
却见这小丫头,此刻却是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身旁的秋诚。
那双总是充满了活力的乌溜溜大眼睛里,异彩涟涟,整个人都是一副不折不扣的花痴模样。
陈簌影不由得暗自咂舌。
——我的天!
——这什么狗屁国公府,真是烂完了!
——先是小姨,又是妹妹。
——指不定,那个早已是被许配给了三皇子的大小姐,也同样是不一般!
——还能不能再做出点儿更为劲爆的事情来了?
正堂之内,正在闭目小憩的陆宜蘅,却突如其来地打了个喷嚏。
她有些疑惑地揉了揉自己小巧的琼鼻,心中暗道:奇怪,怎么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而另一边,秋桃溪早已是将周围的一切都给尽数地抛在了脑后。
她的眼里,她的心里,早已只剩下了那个正为了维护自己而勃然作怒的英俊少年。
秋桃溪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哥哥他方才那般着急,那般地怒不可遏,不都是为了自个儿吗?!
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典故。
可秋桃溪,依旧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秋诚有多么地关心自己。
她的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但秋桃溪却不知道,自己这副充满了痴迷的模样,不仅被一旁的陈簌影给尽收眼底,更是被那位几乎像是抹除了存在感的锦心给看了个一清二楚。
锦心极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府里的家庭伦理狗血剧,也未免太过......太过刺激了些吧?
她心中这般想着,又极为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家那位,如今还蒙在鼓里的先生。
——唉,先生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又是姐姐,又是妹妹的。
——真要和这些年轻漂亮,又与秋公子相处了十多年的女子竞争的话,究竟......还有没有优势呢?
......
过了段时间,众人见这小小的机关盒,竟是真的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而锦心也早已是去陆知微那里寻过了,却依旧是没有找到那张被她给忘到了九霄云外的纸条。
众人皆是束手无策。
“要不然......”秋诚看着那机关盒,缓缓说道,“干脆直接暴力打开?”
“不行啊,秋公子!”陈簌影连忙阻止道。
“别看这机关盒小小的一个,但其中,却包含着七七四十九种机关!”
“就算秋公子你武功盖世,不会被伤到。可里面的宝贝顶不住啊!它会损坏的!”
“你说的这宝贝......究竟是什么?”
“是一本书啦!”陈簌影极为得意地说道,“被那个三皇子给藏在了卧房的暗格里,一看就是很不得了的东西!”
“哼哼......”她看着秋诚,那双狡黠的眸子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都说他品行端正、性情淑均。我看,没准儿里面,就是他做坏事的记录!”
秋诚听完,也觉得有点儿道理。
——要是里面,真如她所说,是谢景明的恶事记录,那对自己而言,确实是很重要啊。
不过,这种东西丢了,谢景明按理说来,应该很着急才对。
却没见他那边有什么动静。
秋诚不由得又疑惑了起来。
但无论如何,先打开总是没问题的。
此后,秋诚与陆知微,甚至是秋桃溪,都提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却都被陈簌影给一一地拒绝了。
“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一位大师手里买来的机关盒。”她极为自豪地说道,“安全性,当然是毋庸置疑的!”
“唉......”秋诚看着她,极为无奈地扶额长叹。
“现在看来,只有去拜托花大家了......”
......
工部衙门之内,秋诚又来点卯了。
“对了,各位大哥......”他看着众人,极为诚恳地问道,“你们可知道,花大家她平日里,都是住在何处的?”
“——不知道!”
谁知,他话音刚落,那几个方才还兴致勃勃地与他打趣的官员们,竟是如同见了鬼一般,极为默契地齐齐摇了摇头。
那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是早已演练了无数遍一般。
“秋公子,”伏绥看着他,那张总是充满了和善笑意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后怕,“您......您可千万,莫要再与我们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号了。”
“我们......我们都只是些混吃等死的凡夫俗子,可不敢与那般的人物,有半分的牵扯。”
秋诚看着他们这副充满了畏惧的模样,心中更是充满了疑惑。
“不至于吧?”他说道,“我看花大家她,人也还算不错。虽是性子跳脱了些,倒也并非是什么不讲道理的恶人。”
“——那是因为她还没对你出手!”
一旁的孙润极为激动地反驳道。
“秋公子你是不知道!”他看着秋诚,那张清秀的脸上写满了不堪回首的惨痛回忆。
“上一次,她也是这般地将我给哄了出去,说是要我帮她测试什么机关。结果呢?!竟是害得我被一个满是机油的铁笼子给倒吊在了房梁之上,足足吊了一整个下午!”
“若非是尚书大人他老人家下衙之时恰好路过,听到了我的呼救声,怕是......怕是就要被活活地饿死在那里面了!”
秋诚听完,心中也是一乐。
——看来,这位花大家平日里,也没少祸害人啊。
他将整个衙门之内所有的人都给问了一遍,却竟是真的没一个知道花轻弦的家究竟在哪里的。
“这花轻弦,”秋诚看着窗外,纳罕道,“难道,真的就一个朋友都没有?”
就在这时——
“——七公主殿下驾到!”
一个充满了惊慌的尖细声音,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突兀地从那衙门之外骤然炸响!
紧接着,整个正堂之内,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那几个方才还一脸悠闲地喝着茶水、聊着天的官员们,一个个的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原地。
随即,他们便如同见了鬼一般,从椅子上猛地跳了起来!
“——我的天!”伏绥看着众人,那张方才还充满了和善笑意的脸上,此刻却满是惊恐。
“糟了!好不容易这女妖精不来了,竟然......竟然又来了个女魔头!”
秋诚看着他们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也是无奈。
——你们这样在背后编排七公主,难道,就不怕被狗皇帝给惩罚吗?
“大家快跑啊!”伏绥极为熟练地将自己桌案之上的那些宝贝茶具都给一股脑儿地扫进了怀里,一边跑,还一边不忘对着众人提醒道。
“东西都记得带上!可不要被那个小姑奶奶给发现了!”
秋诚看着眼前这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的场景,只觉得一阵无语。
“这......这是怎么回事?”
“秋公子!”早已是收拾好了东西的孙润,极为没有义气地便要往外跑。
他看着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的秋诚,急切地解释道:
“秋公子难道没有听说过?如果说,花大家只是我们工部一家的噩梦。那这位七公主殿下,便是六部共同的敌人!”
“她因为有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宠爱,从来都是胡作非为的!这朝廷上下的各个地方,她都有去过!甚至......甚至连那龙椅都敢坐!”
“更兼为人刁蛮,谁都不敢招惹她!我们工部,又因为有一些新奇的工具,更是成了重灾区,被她给当成了玩具库!”
“哎呀不说了!”他看着那早已是越来越近的华贵车驾,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先跑了!秋公子你也别傻愣着啊!”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逃也似地走了。
秋诚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决定先躲起来。
......
于是,当七公主谢云微极为霸道地推门而入之时,看到的,便就是这么一间空空如也的屋子。
她看着眼前这空无一人的房间,那张总是充满了骄纵的可爱小脸上,倒是罕见的没有半分的怒火。
她只是极为嫌弃地撇了撇嘴,然后才提了提嗓子,用她那充满了活力的清脆声音,大声地喊道:
“——秋诚!你在哪里?!”
“——我来找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