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田镇的樱花突然反季绽放,粉白的花瓣裹着层黑雾,落在地上竟烧出焦痕。镇东头的老井里,浮起只缠着和服的手,指甲缝里嵌着碎樱花,井沿的青苔全变成了紫黑色——有人在井口发现块木牌,用日文写着“龟田太郎参上”,字迹渗着血珠,遇风就化作黑烟。
毛小方捏着木牌的手青筋暴起,指腹被血字烫出红痕:“是日本昭和年间的鬼王,当年随军侵掠时被道士封印在东海,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他往井里撒了把糯米,糯米刚触到水面就炸开,黑水溅起三尺高,映出张布满刀疤的脸,正对着众人狞笑。
“这老鬼带了‘血樱阵’。”达初翻着泛黄的《异域邪祟录》,指尖划过插图里的樱花图案,“花瓣沾身就会被附身,七天后变成他的傀儡。你看镇口那棵老樱花树,树根都在往外渗血!”
话音刚落,镇口突然传来尖叫。众人赶过去时,只见几个村民眼神空洞,皮肤下隐隐透出樱花纹路,正机械地往树上爬,树枝上挂着的和服无风自动,领口处露出的脖颈上,都有个樱花形状的血洞。
“毛道长!”个穿黑皮衣的女子突然从屋顶跃下,腰间的银链叮当作响,正是神偷黑玫瑰,她手里抛着个铜制小盒子,“刚从日本浪人窝里顺的,这老鬼的本命法器‘骨瓷樱花盏’就在里面,可惜锁着打不开。”
盒子上刻着繁复的咒文,盒盖缝隙里渗出黑雾,刚靠近就闻到股腐臭味。阿秀的红线缠上去,线身瞬间变黑,“是尸油混着骨灰封的锁!”
突然,樱花树剧烈摇晃,无数花瓣像暗器般射来,黑玫瑰足尖点着屋檐避开,银链甩出缠住根树枝,借力翻到树顶——只见树洞里坐着个穿日军军服的枯槁身影,脸上嵌着朵血樱花,正是龟田太郎。他手里的军刀拖着地面,划出串火星,每步落下,脚边就钻出丛带刺的黑樱花。
“支那人,交出镇灵珠!”龟田的嗓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军刀指向镇中心的祠堂,“不然让你们全变成花肥!”
小海的斧头带着劲风劈过去,却被突然窜出的黑樱花藤缠住,藤蔓上的倒刺扎进斧柄,竟开始腐蚀木头。“这玩意儿怕火!”达初甩出火折子,藤蔓遇火发出凄厉的尖叫,龟田却冷笑一声,摘下脸上的血樱花掷向火焰,花瓣落地瞬间化作无数小鬼子虚影,举着刺刀扑过来。
“黑玫瑰,开锁!”毛小方剑指苍穹,金光在半空凝成道八卦阵,“阿秀,用红线缠阵眼!小海,砍断他脚下的花根!”
黑玫瑰咬开银链上的锁扣,掏出根细如发丝的钢丝,灵巧地探进骨瓷盒锁孔。“咔哒”声轻响,盒盖弹开的瞬间,股浓黑的怨气直冲天际,里面躺着盏巴掌大的瓷盏,盏沿爬满樱花纹,底部刻着“大正十三年”。
“就是它!”阿秀的红线如灵蛇般窜出,缠住瓷盏猛地拽向八卦阵,龟田见状怒吼着扑来,军刀劈向红线,却被金光弹开。小海趁机一斧砍断树根,黑樱花树发出痛苦的震颤,树洞里涌出大量黑血,那些小鬼子虚影瞬间溃散。
“拿命来!”龟田的身体突然膨胀,军服撑裂,露出底下爬满樱花虫的躯体,他一把抓住小海的脚踝,往嘴里拽——黑玫瑰的银链突然缠上他的脖颈,链端的铁爪深深嵌进他的皮肉,“老东西,长长姑奶奶的里害!”
毛小方剑指瓷盏,金光将其托至阵眼,“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瓷盏在阵中剧烈晃动,盏内突然喷出股青烟,化作个穿和服的女子虚影,正是被龟田杀害的日本巫女,她对着龟田发出无声的控诉,那些樱花虫瞬间失控,疯狂啃噬龟田的躯体。
“不——”龟田在惨叫声中化作团黑雾,黑樱花纷纷凋零,落在地上化作齑粉。阿秀的红线及时收紧,将黑雾困在八卦阵中,毛小方剑指落下,金光如网般收紧,黑雾发出最后声凄厉的尖啸,彻底消散。
祠堂方向传来清脆的钟鸣,镇灵珠的光芒穿透云层,照得甘田镇一片透亮。黑玫瑰擦了擦脸上的灰,将骨瓷盏踢进火堆,“这破烂玩意儿,烧了干净。”
小海揉着被抓出红痕的脚踝,看着满地樱花灰烬,“以后见着带樱花的东西,我先劈了再说!”
阿秀的红线缠着片没被污染的白樱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毛小方望着祠堂方向,木杖轻轻点地:“邪不胜正,不管来自哪里的恶,到了甘田镇,就得守这儿的规矩。”
黑玫瑰抛给达初个眼色,两人默契地往镇西头溜——听说龟田的藏宝图被她顺来了,正等着开箱分赃。阿秀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笑,红线在掌心绕了个圈,跟着毛小方往祠堂走去。
风过处,残存的樱花瓣打着旋落下,带着清新的草木香,再没有半分阴森。甘田镇的光,终究驱散了异乡的黑雾,就像无数次那样,用最朴素的勇气,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
黑玫瑰从龟田太郎的军服夹层里摸出的藏宝图,竟是用活人皮肤鞣制的,图上的墨迹用鲜血混合朱砂绘制,边缘还沾着几根卷曲的毛发。达初用银针试过,针尖瞬间变黑:“这图浸过尸油,直接碰会中咒。”
黑玫瑰吹了声口哨,从靴筒里抽出柄银质小刀,小心翼翼挑起地图边角:“老鬼子藏的宝贝倒舍得下本钱。”图上标记的藏宝点在镇外的“万人坑”——那是当年日军留下的罪证,埋着上百具村民的尸骨,平时连野狗都绕着走。
毛小方用桃木剑在地图上虚划了个圈,圈痕处冒出青烟:“龟田把本命精元附在了图上,挖宝时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的残魂反噬。”他从布包里取出四枚铜钱,分别压在地图的东南西北四个标记点,“小海,带法器;达初,备符咒;阿秀,红线缠好阵眼;玫瑰,你的‘无影针’准备着,防他耍阴招。”
万人坑周围的野草长得比人高,风一吹就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无数人在哭。黑玫瑰踩着阿秀用红线标记的路径往前走,银链上的铃铛突然不响了,她猛地停步:“脚下是空的。”
小海抡起工兵铲往下挖,三铲下去就碰到块青石板,石板上刻着日文咒文,四角还嵌着骷髅头。达初往骷髅眼里塞进糯米,又贴上黄符:“这是‘锁魂石’,撬开时得念解咒诀。”
阿秀的红线顺着石板缝隙钻进去,线端传来刺骨的寒意:“底下有东西在动。”话音刚落,石板突然剧烈震动,四只枯手从石缝里伸出来,指甲又黑又长,抓向最近的小海。
“孽障!”小海一斧劈断只手,断口处喷出黑血,溅在草上,草叶瞬间枯死。毛小方桃木剑指天,口诀念毕,剑身上燃起金光,直插石板中央:“开!”
石板“咔嚓”裂开,露出个深不见底的土坑,坑里堆着如山的金银珠宝,却在珠光宝气中隐约能看见无数白骨,有的手骨还保持着抓挠的姿势。黑玫瑰刚想跳下去,就被阿秀的红线拽住:“看那些珠宝,在动!”
果然,堆在最上面的金元宝突然滚到一边,露出底下张布满皱纹的脸——正是龟田太郎的残魂,他半个身子埋在白骨堆里,眼睛里淌着黑血,咧开嘴笑时,牙齿缝里还塞着碎肉:“欢迎来到我的宝库……”
“早等着你呢!”黑玫瑰的无影针突然射出,银针穿透残魂的喉咙,却从另一边穿了出来,根本伤不了他。“是虚体!”她迅速后退,银链缠上旁边的老树干,“他借尸骨和财宝养着魂,物理攻击没用!”
残魂从坑里飘出来,所过之处,白骨纷纷站起,组成道尸墙挡住众人退路。达初甩出的符咒贴在尸墙上,只烧出几个小洞,很快就被新的白骨补上。“用阳火!”毛小方喊道,“小海,燃符!阿秀,红线引火!”
小海将达初画好的“阳火符”缠在斧头上,阿秀的红线立刻附上,线身瞬间燃起金色火焰。“给我碎!”小海一斧劈向尸墙,火焰顺着红线蔓延,所过之处,白骨纷纷化为灰烬,露出条通路。
龟田的残魂见状,突然钻进珠宝堆里,所有金银瞬间化作利刃,雨点般射向众人。黑玫瑰的银链舞成个圈,挡开大部分暗器,却还是被枚金簪擦过胳膊,伤口立刻变黑流脓。“有毒!”她咬着牙拔出簪子,伤口处竟长出黑色的樱花纹路。
“他想借你的血重生!”阿秀红线急甩,缠住黑玫瑰的胳膊,线端的金光慢慢逼退黑纹,“达初,破他的财煞阵!”
达初早摸出龟甲,铜钱在甲上飞速转动,突然停在“离”位:“东南角!那里埋着他的骨灰坛!”
毛小方桃木剑直指东南角,小海紧随其后,斧头劈开层层珠宝,果然露出个黑色陶罐,罐口贴着张黄色符纸,正是龟田的骨灰坛。残魂尖叫着扑过来,却被阿秀的红线网罩住,线网越收越紧,将他困在中央。
“天地无极,诛邪!”毛小方剑劈陶罐,骨灰混着黑血溅出,残魂在金光中痛苦挣扎,身形越来越淡,最后化作缕黑烟,被风吹散时,还在嘶吼着听不懂的日文咒骂。
黑玫瑰用银链挑起枚没被污染的玉佩,吹了吹上面的灰:“总算没白来。”她扔给小海块金锭,“拿去打把新斧头。”
阿秀看着红线上网住的最后缕黑烟消散,线端的金光渐渐褪去:“财宝沾了太多怨气,得用桃木枝净化三天才能碰。”
毛小方望着坑底的白骨,叹了口气:“先把这些尸骨好好安葬了吧,比起金银,他们才是最该被记住的。”
夕阳西下时,众人合力将白骨敛入棺木,黑玫瑰默默将珠宝分装成箱,贴上黄符。小海挥斧在旁边辟出片空地,达初竖起块无字碑,阿秀的红线在碑前绕了三圈,线端系着朵白色纸花。
风穿过树林,带着泥土的气息,再没有了之前的阴森。黑玫瑰拍了拍阿秀的肩:“下次有这种‘好事’,还叫上我。”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玉佩,身影一闪就没了踪影。
毛小方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笑了笑,桃木剑插在土里,剑穗随风轻摆。小海扛着斧头往镇上走,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达初在碑前摆好祭品,阿秀的红线缠着纸花,在碑上轻轻拂过,像在安抚那些沉睡的魂灵。
有些宝藏,终究不如一句迟来的安宁重要。甘田镇的夜,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远处的蛙鸣,和着晚风,唱着属于这片土地的平和。
处理完万人坑的后续,众人将净化后的珠宝交给了镇上的祠堂,一部分用于修缮被战火损毁的房屋,另一部分则换成粮食,分发给了镇上的贫困户。龟田太郎的残魂被灭,甘田镇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阿秀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那藏宝图边缘的毛发,她偷偷留了一根,夜里总会散出淡淡的黑雾。
这天夜里,阿秀正对着那根毛发研究,突然听见窗外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玻璃。她屏住呼吸,借着月光往窗外一看,只见窗玻璃上贴着一张惨白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咧到耳根,正对着她无声地笑。
“是‘画皮鬼’!”阿秀心头一紧,这东西专偷人脸,常附在旧画或镜子上,一旦被它盯上,不出三日就会被剥掉脸皮。她迅速摸出枕边的红线,刚想缠向窗户,那画皮鬼却“嗖”地钻进了屋里,化作一道黑影扑向她的脸。
阿秀侧身躲过,红线顺势缠上黑影的胳膊,却被它身上的粘液腐蚀出几个小洞。“这东西怕阳气!”她想起毛小方说过的话,猛地掀开被子,让月光照在黑影身上。画皮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上冒出白烟,身形明显淡化了不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是达初的声音:“阿秀!开门!我感觉到有邪祟靠近!”
阿秀一边用红线牵制画皮鬼,一边喊道:“别进来!是画皮鬼,怕光!”
达初在门外回应:“我带了艾草灯笼!”话音刚落,他推开门,手里提着一盏燃烧的艾草灯笼,火光映得他脸色通红。画皮鬼见了艾草火,吓得连连后退,想穿墙逃跑,却被阿秀的红线死死缠住。
“就是现在!”达初将灯笼往前一递,艾草的浓烟呛得画皮鬼尖叫不止,身上的黑雾渐渐散去,露出一张皱巴巴的人皮。阿秀趁机收紧红线,红线勒进画皮鬼的“肉”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东西是被龟田的怨气引来的!”达初从怀里掏出一张“破邪符”,贴在画皮鬼的额头上,“它附在藏宝图的毛发上,一直没被我们发现!”
画皮鬼在符纸和艾草火的双重作用下,渐渐化作一滩黑水,只留下那张皱巴巴的人皮。阿秀用红线挑起人皮,扔进艾草火里,火光瞬间变得旺盛,散发出一股焦臭味。
“看来龟田的残党还没清干净。”达初皱着眉,“这画皮鬼只是小角色,背后肯定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阿秀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她摸了摸红线被腐蚀的地方,轻声说:“恐怕,甘田镇的平静,还没真正到来。”
达初点了点头,往艾草灯笼里添了些艾草:“我去叫上毛师傅和小海,今晚我们守夜,绝不能再让邪祟作祟!”
夜色渐深,甘田镇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和风吹过树叶的声响。阿秀站在门口,红线在她指尖轻轻晃动,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不远处酝酿,而她们,必须做好准备,迎接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