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是小姐？”
姬煜川眉梢微挑，稍加思索，又道。
“难不成是别国公主？”
以澈儿太子的身份，若真要定亲，娶位公主倒也算是与他身份匹配。
只是，如今天下趋势愈演愈烈，这个阶段，若是娶个别国公主倒反而不好。
可若是澈儿真心喜欢，别说公主，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他也会想办法满足儿子的心愿。
这片刻间他便已思绪翻涌，可姬明澈却全然不知，他只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
“父皇，也不是公主，我要娶的太子妃，是昭霆哥哥。”
殿内瞬间死寂，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成德等侍从更是低下头，脑袋几乎垂到裤腰带上，大气不敢喘一口，只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小太子断袖了，这可是天大的‘皇室丑闻’，他们今日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殿门？
姬煜川脸上的笑意骤然僵住，抱着儿子的手臂猛地一紧，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怀里一脸无辜，满眼认真的小家伙，声音发沉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是说…你要娶霆儿？”
可话一说出口，又深觉荒谬，姬煜川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说服儿子是在跟他开玩笑。
“澈儿，你莫不是在跟父皇闹着玩？霆儿可是正儿八经的男子，怎么能嫁给你当太子妃？”
一定是这样的，定是澈儿过于纯白，不懂情爱之事，把对霆儿的依赖与亲近，都错当成了喜欢，才说出这般荒唐的话。
可姬明澈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小脸上满是笃定。
“不是闹着玩！昭霆哥哥想嫁给我当太子妃，我也想娶他，我们这是两情相悦！”
姬煜川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眼底已隐隐有怒火翻涌。
可没等他开口训斥，姬明澈接下来的话，又直接让他的怒火彻底冲破了理智，瞬间达到了顶点。
“还有沈戾和萧烬，沈戾要当我的侧妃，萧烬…”
他顿了顿，想起萧烬不喜欢“侧妃”这个称呼，又改口道。
“萧烬以后要当我的皇贵妃，不过得将人先娶回来，日后才能封妃。”
“胡闹！”
一声震怒的呵斥猛地砸在殿内，震得一众侍从，直接跪趴在了地上，抖着身子，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姬明澈眨了眨眼，眼底带着迷茫，父皇好像是真的生气了，怎么办？
姬煜川胸口剧烈起伏，怒火与担忧像两条毒蛇，死死缠得他心口发疼。
他视若珍宝、小心翼翼护着的儿子，怎么会有这般荒唐的念头？
到底是何时有的这些歪念头！
他指着殿外，龙颜大怒道。
“他们是堂堂男子！是要入朝为官，做顶天立地的栋梁！”
“怎能说这种‘嫁给你’的浑话？！你知不知道这叫什么？”
“这是断袖！你是大虞储君，若成了断袖，那是会被天下人戳脊梁骨、被史官写进史书里耻笑的！”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霆儿他们年纪稍长，故意哄骗不懂事的澈儿，把孩子带偏了才敢说出这种话。
一定是这样的！！
“从今日起，不准再跟他们提半个‘娶’字！也不准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听见没有？！”
姬煜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人灼伤，显然是真的动了气。
姬明澈心底略过一抹失落，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父皇，夫子说过，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我都答应昭霆哥哥他们了，会娶他们回东宫的。”
而且，他也很想与他们在一起。
姬煜川看着儿子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刚才努力被压制下去的怒火瞬间又烧了起来，他的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你还敢跟朕提‘言而无信’？你知不知道你答应的是什么荒唐事？！那是能随便应下的吗？！”
姬明澈绷着小脸，腮帮子鼓得像含了颗糖，显然也生了气。
父皇不仅不理解他，还非要拆散他和昭霆哥哥他们。
他皱着小眉头琢磨了好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症结所在，语气笃定道。
“父皇不让我跟昭霆哥哥他们在一起，是不是就想让我娶女子，好早点生小皇孙？”
姬煜川看着眼前这个“自作聪明”的小家伙，简直都要气笑了。
他原本满肚子的怒火，被儿子这清奇的脑回路堵得不上不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
“你又不是没有皇兄，朕还怕缺小皇孙？”
便是澈儿真没了孩子，他依旧能当储君继承大位，可断袖之癖，乃歧路！
“你个没良心的，父皇是怕你被人带偏了路，将来落得个被天下人耻笑的下场！你倒好…”
他伸手捏了捏儿子紧绷的小脸，虽然很生气，可手下的力道却控制得极轻，眼底的怒火渐渐被担忧取代。
“澈儿，男女之别、婚嫁之礼你还不懂，男子与男子相守，在这世上本就难如登天，朕怎么忍心让你去受那份苦？”
这世间阴阳正统，千百年来无一例外，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如何能让那群世人指着鼻子脊梁骨去辱骂。
姬明澈握了握小拳头，满脸正色道。
“我才不怕苦！只要能跟昭霆哥哥他们在一起，再苦我也愿意！”
“父皇，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看着儿子油盐不进的模样，姬煜川只觉得心好累，他这宝贝儿子，怎么就偏偏在这件事上这么认死理？
分明是把幼时的依赖错当成了情爱，还非要一头扎进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可话语中依旧带着压迫。
“澈儿，你与他们之间的事，绝无可能！”
“从今日起，你哪也不准去，好好在宫里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宫！”
至于司昭霆他们几个，哼！
胆敢私下勾引朕的儿子搞断袖之癖，朕看他们是长了胆子，想翻天了！！
成德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将小碗置于姬明澈跟前，偷偷用眼神示意对方赶紧吃，别饿着。
毕竟与天子舌战了一会，怕是都累着了。
姬明澈憋着小苦脸，一言不发的扒拉着碗里的饭，显然也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