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看。”
暗卫单膝跪地，双手将一方叠得整齐的碎布奉上。
司昭霆指尖捻过布料，指腹触到那细腻如流云的纹路，眸色微沉。
“是云锦。”
云锦乃皇家专属的顶级丝织品，寻常人连见都难见，竟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
沈戾接过碎布凑近细看，指腹摩挲着边缘参差不齐的毛边，沉声道。
“不像是利器割裂，倒像是被直接扯破的。”
话音未落，一名锦衣卫疾步奔来。
“大人！前方发现一处可疑洞穴！”
而此刻，洞穴百米外的瀑布旁，五名暗卫正隐在巨石后。
为首者盯着那看似寻常的瀑布，眉峰紧锁。
“水流声不对劲，底下像是空的。”
“留下一人守在此处，其余人随我进去查探。”
洞穴深处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姬明澈瘫在干草堆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草叶。
方才净渊说要去给他抓兔子，临走前还反复叮嘱他别乱跑，想着那人严肃的模样，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大师其实是个好人，对我也不错。’
忽然，他耳尖微动，洞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姬明澈瞬间敛了笑意，猛地起身躲进洞穴最深处的阴影里。
掌心在身后悄然摊开，一簇蓝色火焰骤然窜起，映得他眼底寒光凛冽。
杀他的人竟追到了这里？
正好，他的力量刚恢复了几分，便用这几人练练手！
“小殿下？”
一道试探性的声音响起，四名黑衣人看见洞穴深处，那被洞穴内火光照出来的一道小影子。
姬明澈掌心的火焰顿了顿，难道是父皇派来的暗卫？
他正欲迈步出去，一道清隽身影已先一步出现在洞口。
净渊看了那几人一眼，并未在意，他知道暗中有一部分力量一直护着小殿下。
他拎着一只打昏的白兔子，声音温和道。
“殿下，贫僧回来了。”
“大师！”
四名暗卫见了净渊，神色瞬间亮了，有大师在，小殿下定然也在。
而姬明澈早已收了火焰，“噔噔噔”跑过去，直接窜进了净渊怀里。
净渊顺势将兔子丢在一旁，伸手稳稳搂住他。
“净渊，你总算回来了。”
小家伙的声音带着点依赖，净渊脚步微顿。
这还是小殿下头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没有“大师”的疏离，倒是多了几分亲近。
他轻嗯了一声，抱着人走到干草堆旁，轻轻将人放下。
“小殿下？”
暗卫们瞳孔骤缩，若不是那眉宇间的那颗鲜红的红豆痣，他们绝不敢相信，眼前这不足四五岁的孩童，竟是半日前的小太子！
不过半晚功夫，殿下怎的突然长大了些？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都默契地压下了心底的疑惑，只恭恭敬敬地垂首候着。
姬明澈朝他们点了点头，转头又缠上净渊的脖颈，眼睛亮晶晶的。
“净渊，你烤过兔子吗？”
他还惦记着那只白兔子，毕竟烤兔子是个技术活，若是没烤过，指不定会烤得焦黑发苦。
若是这样，他还不如自己动手烤，虽然会有些生，但是不至于发苦。
反正都能吃！
净渊闻言，老实摇了摇头。
一名暗卫立刻上前一步，毛遂自荐。
“小殿下，大师是出家人，忌荤腥，不可沾这些。”
“属下以前在边关时常烤野味，若是殿下想吃，属下这就去处理兔子，给您烤得外焦里嫩！”
姬明澈眼睛一亮，连忙朝他摆手。
“好好！那你快去！”
“属下遵命！”
暗卫刚转身要走，洞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火光从洞口蔓延进来，只见一伙人走了进来，领头的正是当朝小郡王，身旁还跟着锦衣卫指挥同知沈戾。
司昭霆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盯在了净渊怀里的身影上，待看清那人时，他瞳孔骤然一缩。
不过一日未见，澈澈竟然变大了些？
只是为何与净渊那么亲近？
身旁的沈戾脸色同样发沉，那净渊竟还敢抱着阿澈！
“昭霆哥哥，沈戾！”
姬明澈看见两人，眼睛瞬间亮成了星星，刚要挣扎着起身，腰间忽然被一双温热的大手稳稳束住。
净渊垂眸看着他，声音轻得像落雪。
“殿下别急，慢点起。”
姬明澈心头一暖，愈发觉得净渊待他很好。
“参见太子殿下！”
锦衣卫与暗卫们齐刷刷单膝跪地。
“起！”
姬明澈摆了摆手，下一刻便被司昭霆一把捞进了怀里，只是力气有些大，姬明澈的外袍再次破裂开。
沈戾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袍，余留下玄色的内衫，指尖凝起内力烘干湿气，不由分说就往姬明澈身上裹去。
可因着外袍太大，沈戾只得将人裹了好几圈。
“沈戾，太紧了，我不要裹！”
姬明澈蹬着腿抗议。
沈戾的心猛地一沉，以前阿澈从不会这样拒绝他，不过跟净渊待了一日，竟然连拒绝他都这么干脆了。
他压下眼底的涩意，解开外袍重新折了折，只松松系在姬明澈腰间。
司昭霆暗自瞪了沈戾一眼，只觉得这人古板得没趣。
沈戾无视他的目光，低头揉了揉姬明澈的脑袋，语气不阴不阳道。
“阿澈，你这头发是谁绑的？真难看。”
净渊的身子几不可察地顿了顿，抬眼望向被司昭霆搂在怀里的小殿下，随即缓缓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
“确实难看！”
司昭霆立刻附和，顺势将姬明澈的头发拨得更乱了些。
“是净渊给我绑的！不难看，好看！”
姬明澈急忙护住自己的头发，小脸上满是认真。
“净渊没有头发，还能帮我绑好，已经很厉害了！”
闭着眼的净渊忽然睁开了眼，目光落在姬明澈身上，声音依旧温和。
“殿下，要过来吗？”
司昭霆立刻将人搂得更紧，温和说道。
“澈澈，陛下派我们来接你回宫，他很担心你。”
“父皇？”
他离宫这么久，父皇肯定急坏了。
姬明澈朝净渊挥了挥手，语气雀跃道。
“净渊，我们快回宫吧！父皇一定很想我！”
刚提着处理好的兔子的暗卫闻言，小心翼翼地问。
“殿下，这兔子…”
一边是父皇，一边是烤兔子，姬明澈小眉头紧皱，纠结了片刻，他才道。
“把兔子拎上！回宫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