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是有点害怕左源的。
他自小被人宠大,要什么有什么,可谓呼风唤雨。要说文智的那些女友都是绯闻,他的那些女友可都是实打实的,据说每次分手他还会像富二代一样给对方一定的补偿。听张月说之前有个美院的姑娘就因为睡了一觉,左源便将自己的苹果手机给了她。要知道那时候苹果手机可比黄金值钱,不是有权有势就是非富即贵的标配。
他这是在挑逗还是在追求?我不知道,只是我知道,他拿捏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毕竟已经见识过一二了。
好不容易熬出了高中三年,大学这四年我也只想好好的,至于往后我不敢想,也想不清楚。
这段路不长,但像是走在刀尖上,虽未环视四周,但是能感觉到炙热的气息盈盈环绕。好不容易走到了取水的地方,却发现围着的全是男生。
果然,男生在这方面发挥了天然的优势和长处,提水、扛树、挖坑这种体力活怎会让女生来干,各个都献殷勤献的好着呢。这下女生便没啥事可干了,站着看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有几个女生自顾帮忙扶着树苗。
于是,偌大荒凉的黄土高原上出现了这样一幕。一群群穿着花花绿绿的青少年,人头攒动在齐声呐喊中将树苗从车上移下来,肩上扛着一闪一闪的树苗,随着树苗的跳跃头一低顺势扔到挖好的坑内,动作干练一气呵成。还有提着水桶一晃一晃左右摇摆的,有为了保持平衡左右各提了一桶哼哧哼哧涨红脸的。每个坑位都有一两个女生,伸着修长的胳膊,露出白皙的手臂,扶着树苗笑的一脸朝气。
只是,风吹着黄土,肆意的、轻轻的拂过,少年们的脸上多了乡土的粉饰。
我仿佛看到了老厉口中文化大革命的那个时候,他们也是这样轰轰烈烈的挣工分,也在这片黄土高原上……
庆幸自己提了个小桶,要是大桶提不动的话那就笑话了。我将水接满,并未关水龙头直接移到旁边放下的空水桶中,这样能节省些时间。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伸过来,将我水桶提走了。
那么一瞬我知道发生什么了,所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继续将空桶接满。还没等到空桶接满水,一个两个三个空桶全出现在眼前,我成了专门放水的人……
在一群大学生清澈的蛮力下,树苗全部移下车放到了每个坑位上,都说大学生是脆皮的香肠,但那是针对城里的孩子,中州这块土地上,更多的是农民的子女,我们有的是蛮力。挖坑的比较多,因为没有锄头,加上很多学生都没有使用过铁锹,不知道它的巧劲,挖一个坑都要好久的功夫。
于是女生们便闲了下来,扶着树苗的,手插兜监工的,戏水打闹的,一旁聊天吃瓜的,还有看帅哥美女的。当然,还有我,傻傻的在水车旁当门卫的。
我感觉当前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似乎走出去哪哪都是左源的影子。我远远看到张月和婉茹将一个树苗埋进坑里,还用脚使劲踩实了土壤,又用铁锹添了些土,使劲敲敲土坯。张月是农村长大的不奇怪,没想到婉茹一点也不娇气,看着还很专业。
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似乎没有我可以插手的地方,还是在这当门神算了,心里就这么想着。
一只空桶递过来,我下意识的放水……忽的一下我被人从身后拖走,我转过身看到左源黑漆漆的衣服,他拉着我的卫衣帽子,动作很轻柔但足以让我动起来的地步。
这人又要作妖了,我心里咯噔咯噔的一下两下。“干嘛,你放开先……”
“干嘛,种树…!爱哭鬼,你来这是干嘛的?当门神的吗?”他的手从帽子垂下,下意识动作像是要拉……手?我迅速将手抬起,抱在胸前,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
他冷哼一声,斜眼看着我。
世界都在这一刻被压缩,所有的空气都被挤出了空间。它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喉咙,让人无法发出一丝声音。未等大伙儿反应过来的间隙,我拐了个弯朝张月她们走去。
他一把将我拉走,有点粗鲁,拉着的胳膊有点疼痛感。我顾上不看他,眼睛只不停地四处张望,观察着大家的一举一动。
他将我拉到一棵树苗跟前,用手示意我扶着,我四处看了看。“看什么呢?看树,扶好!”他声音很浑厚,充盈在耳内,无法再无视抵赖。我用手扶好,他三下五除二就填好了土,然后又跟婉茹她们一样用脚踩实,浇水……
完工。
“好了吧?那我去帮张月她们了…… ”我想趁机溜走……
“厉瑶,你记住了……”他似是一字一句的说:“这棵树我们一起种的,我在上面刻了我们两个的名字……”
我转过的身子又折了回去,我看着他有点严肃的模样,俯下身在树干上上下打量,又转了一圈,转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将我扶起,“这呢!”
他拉着我附身,一只手还指着树苗分叉的地方。一个简单的“Z?L”,这个傻得儿,就这简单两字母没等两年就看不清了,还非要在它这么小的时候残害它,我心里苦笑。但是更多的是狂跳,左源这是在向我表白吗?
“看到了吗?以后每年我们都要过来看它,记住位置!”左源的脸几乎要贴上我了,我知道耳朵已经红透明了,不敢抬头,可也不敢再继续这暧昧的举动。好想死,说不定已经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我努力装作不明白的样子,抬头起身,“小屁孩吧你,它还这么小你就残害它……”逮住机会便跑路,我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张月她们跟前的,仿佛身后群狼环伺,心跳的突突突的。
“你咋啦?”张月看着我身后,笑的很有想法。“呀,大帅哥过来了,他是要找你的吧?”说着张月还下意识的捋了捋头发,我看到她脸绯红,有点害羞。
知道左源在我身后,哎,碎嘴子这是要闹哪样?
不过他简单的跟张月她们打了招呼,便拿着空的水桶走了,仿佛一切都再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