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很漂亮,言语很真切,悔过也有了几分真诚。
我没有选择继续看下去,但看了看署名处的日期,是高考后的第一个晚上。想来应该憋了很久了,也实属不易。
五味杂陈已不足以形容我当下的心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分析这件事的因果,更无法判定谁对谁错,只是心口堵得慌。但此时显然胸口那团火,燃烧的没有最初那么旺了。
我把信收好,原封不动的装入盒子,也一并将盒子盖好。面对这个礼物,心情更为复杂。是退回去还是收下,退回去是不是相当于再次拒绝,收下是不是意味着我原谅了。
余果不是知情人,我也不能再让她为难。可是,我该怎么办才好呢?眼下成绩尚未公布,着实没有心情处理这些。思考良久,还是决定先收下。
余果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归于平静。我淡淡的告诉她,我收下了,就只是这样。
女孩子之间不需要太多言语,她顷刻便明我意。
余果和我腻歪了两天后我便送她去了车站,看得出她还是有点担心我,我握了握手表示让她放心,等以后咱再好好聚。听到这些她便开心的登上了大巴,落座后还不断在窗户向我挥手。
说起余果,她是除了文智,唯一在我学生时代给了我很多温暖的人。虽然,我们小学、初中都不在一个班,但是也做了两年多的舍友。
如果说在高中生活中,文智的温暖是尾巴时期的泉水涓涓,余果的更像贯穿整个时期的凛冽清泉。他们像左右护法一样,护佑着我,在我的高中生活落下浓墨一笔。
还要从第一次见她时说起,第一次见就觉得这姑娘力大无群,胜似男儿。等到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又觉得一副傲视群雄、不可一世的模样。
成为舍友的第一天她便凶了一位新来的女生,就因为那位女生不小心将她小白鞋给踩了个大脚印……
我寻思着,得是个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这么刚烈的女子。
和我第一次说话是因为那天我忘记了打热水,情急之下用了她的,想着回头悄悄再给她打满就是了。不曾想还没等我给她打满,她便发现了。
她扯着一副大嗓门在宿舍嘶喊:“谁tm用了我的热水,谁?谁……”
我从宿舍楼门口都听见了这声咆哮般的怒吼,我稳住脚步走了进去,毕竟是我用了,也不能让他人为我背锅不是。
进去的时候她正面对着窗户背对着门,怒气呼哧呼哧地从她圆鼓鼓的胸腔喷出。
“哦,是我,我洗头洗了一半不够了就顺手用了你的,我现在就给你去打满。实在不好意思……”
说吧我便头也没有抬,连她转身看我的机会都没有给,一把拿起她的热水壶就夺门而出,速度快到后来她跟我说还以为是幻觉。
自打那以后我便算是成功收获了一枚迷妹,哦,不对,按理来说她还长我一岁。总之,后来整个宿舍就我俩关系最要好。
相处久了才发现,余果妥妥就是个纸老虎。嘴巴不饶人,脾气不一般大,气势上从来没输过,就是心肠比棉花还软,耳根子更软的没边。
她喜欢一个人是真心的对她好,以至于有阵子我都深度怀疑她是不是那种的喜欢我。
学校操场那边有家包子铺,他家的油包子风味独特饱受同学们喜欢,每次排队都未必能吃到。我有幸吃到过一次,后来就一直念念不忘,每每提到早餐就不停的絮叨这家的油包子。余果知道后,每天早上五点的闹钟一响就跑过去给我买,老板五点半才收拾准备出摊,余果五点就站在了门口……
这一站就是两年,而这两年老板也被迫将开张时间提前了半小时。
后来,这件事成了老板的宣传小文,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有个叫余果的假小子,每天五点准时等包子……
我心里难安,劝了她好几回,让她不用这么辛苦,可她哪里听得进去。就算我告诉她,我真的不喜欢吃了也无济于事,她还是风雨无阻。
所以,每当跟余果在一块的时候,我都不敢随意表达我的喜爱。比如,有次我和同学们吃酸辣粉,随口夸了句这家店的花生米好吃,于是隔三差五的她便去买,即使这花生米不单卖,路途很遥远,她也会想办法给我吃上……
我那会的头发又黑又亮,而且还又多又长,整个高中我都没有怎么剪短过,哪怕发梢都没有修理过。
并不是我有多喜欢,是兰知喜欢,她要求我必须留着,如果发现哪天我要是在头发上打任何主意,那就如同太岁头上动土,不剥一层皮也要抽掉一串筋。
学校是禁止使用大功率电器的,说是大功率,但是天冷了插会电热毯都会跳闸,更别提烧水壶或是电吹风之类的。所以每次洗了头发我都特别苦恼,因为太厚重了怎么晾都久久不干。
余果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硬是跟宿管阿姨混成了好“母女”,后来,整栋宿舍楼也就我有了这个待遇:可以随时去宿管阿姨那里吹头发!
余果心细如发,我的任何喜好、禁忌她比我还清楚。可是,她对自己却很粗放,完全不把自己当女生,她的朋友圈都是纯哥们儿,我是她少有的“妹子”。
我们偶尔也会因为小事而吵架,像极了女生之间的小揪揪,虽然有一段时间也是若即若离的疏远了一阵子,但是分分合合,知道彼此都惦记着彼此。
余果真是我高中三年中的光,温暖的光。内到保姆一样照顾我,面面俱到,体贴入微;外到帮我婉拒“情书”,斩断一切乱桃花,不时还替我出头,打抱不平……
她是个可靠的闺蜜,也是我校园时期最重要的挚友。
我原本想将这事告诉她的,但是想了想又忍住了。她和胡宇杰认识,和文智、和我们是同学,而且和文智我们这层关系来说,更为亲近,我也不想让她在中间有任何不便。
余果上的平洲医科大学距离中州、临田都不近,往后我们还能见几次呢?我望着大巴车缓缓启动,余果的笑脸慢慢的消失在车身后,说不出的难过和失落。
我的这位大护法,她这会怕是要功成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