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奉主?
近天颜,执重器。
这份恩宠,连公主、郡主都未曾有过,其意义远超任何虚衔封号,更代表皇室恩宠,便这么水灵灵给了她?
程央宁上前一步,规矩行礼:“臣女谢陛下隆恩,定恪尽职守,不负圣恩。”
长公主执棋的手顿在半空,声音带着迟疑:“皇弟,你的意思是,此次大典进奉之礼,由本宫执掌?”
她确实意外。
皇帝笑笑:“皇姐以为朕今日请你过来,只是为了对弈?”
长公主怔然片刻,嘴角扬着笑:“皇弟还是和幼时一样,总喜欢不声不响安排事情。”
荣贵妃在皇帝话音落下的瞬间,紧紧抓着帕子,强迫仪容得体:“陛下思虑周全,由长公主执礼,最为妥帖。”
“臣妾这便让尚衣局的人为长公主和程小姐准备服饰。”
程央宁眸光动了动。
半月后便是祈谷大典,执礼之人的服饰还未赶制,想来是皇帝刚做出的决断。
不过想想也是。
皇后之位悬空,若将进奉事宜交于荣贵妃,摆明了告知天下,贵妃虽无皇后之位,却有皇后之实。
更容易助长贵妃母家荣国公府气焰,以及膝下二皇子权势,也给太子日后埋下隐患。
既要平衡后宫势力,又要顾全礼法,也只能搬出长公主。
她救驾有功,天下皆知,不能不赏。给她典礼奉主之职,不仅彰显皇家赏罚分明,又能巧妙避开各种非议。
同时,皇帝又展现了自己作为明君的清晰态度,巩固圣名。
皇帝不愧是皇帝,脑子转得比她快多了。
她今日也算瞎猫碰到死耗子。
程央宁屈膝谢过贵妃。
*
从尚衣局量身出来,一个小太监忽然迎上来,恭敬道:“这位可是永安伯府四小姐?”
浅夏道:“正是。”
小太监道:“小的送程四小姐出宫。”
宫道悠长,青砖漫地。
两侧朱红宫墙高耸,将湛蓝天空割裂开来。
引路的小太监步履无声。
程央宁初入宫,虽不明路径,但也知道这明显不是来时的路。
裴晏之疾步追上,遣散身边小太监,低声道:“今日实在对不住,孤本意是想向父皇为你请封,赐个县主的封号,在府中日子也能好过些。”
他顿了下,声音愈发低沉:“父皇对前朝旧事异常谨慎,孤怕触及逆鳞,本想过两日平静些,再提及此事……”
程央宁声音温和:“殿下言重了,臣女微末之功,本就没想过要什么封赏。”
“陛下允臣女协助大典,近身侍奉,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给了臣女足够的体面与倚仗。”
她越是这般通情达理,不争不怨,裴晏之心中越是愧疚。
觉得她定是被府中人所迫,才来宫中求情。
裴晏之语气里带着宽慰:“你且放心,孤已私下打点过刑部与狱中看守,待查清真相,伯爷定能安然回府。”
程央宁闻言,睫羽轻轻一颤,眼底闪过愕然。
不是?她费尽心思把父亲大人送去刑部关几日,裴晏之在中间当搅屎棍了?
程央宁头一回觉得这般无力。
她压下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难以辨别的意味:“殿下还真是……心善。”
裴晏之目光愈发温软:“孤只是不愿见你为此事担忧。”
程央宁彻底无言。
人怎么能聪明成这样?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元祯笨拙地挤在两人中间,飞快瞟了眼身边人。
声音细细软软,带着几分诧异:“哎呀,好巧,你还记得我吗?”
父皇夸她是世间最可爱的,漂亮姐姐应该记得她吧。
不枉她此番偶遇。
程央宁欢喜:“臣女记得,公主殿下金安。”
元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偏过头,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我听阿兄说,你前阵子在长公主府被人污蔑。”
“还听说,有个人从天而降,把你给救了下来,那人定是个顶顶好之人。”她眼睛亮晶晶的,一脸自豪。
程央宁浅笑,感激道:“多亏了那位义士出手相救,替臣女解了围。”
她怕不是忘了,最后有位唤作元祯公主的人承认了吧?
元祯闻言,胸膛不自觉微微挺起,大手一挥:“不用谢,那都是她应该做的。”
裴晏之被挤到一旁,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语气里带着无奈和纵容。
“元祯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元祯眉头一蹙,理直气壮道:“我来看看你和这个姐姐和好了没有。”
说完,她好像想起更重要的事情,转身看向程央宁,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你能带我出宫玩吗?”
“宫里好闷啊,阿兄整日忙,都不带我出去玩。”
程央宁迎着她清澈见底的眸子,柔声婉拒:“公主说笑了,宫外车马喧嚣,臣女万万不敢。”
裴晏之也沉声道:“元祯听话,宫外人心复杂,并非你能去的地方,安心待在宫中。”
元祯埋怨看他:“那阿兄呢,阿兄刚才是不是想和这个姐姐偷偷出去玩,故意不带我?”
阿兄真讨厌,有好玩的事情也不喊她!
她可要生气了!
裴晏之被她直白的话问得一噎:“孤只是送送程四小姐,何来偷偷出去一说?”
元祯逻辑非常清晰:“有姐姐保护我,外面根本不危险,就像上回那样……”
程央宁见他们越扯越远,赶紧趁机脱身:“臣女并非出去游玩,府中尚有要事处理,便先告退了。”
元祯瞧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阿兄又惹姐姐不高兴了,她都不愿意带我出去玩。”
裴晏之温润的脸上满是无奈:“孤哪有,快跟孤回去。”
元祯不信,跺了下珍珠绣鞋,声音里满是委屈:“阿兄做错事还不承认,若不是阿兄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吗?”
“我要三天不理阿兄,不,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