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央宁见状，立刻吩咐浅夏:“去搬几把椅子过来。”
浅夏应着，招呼两个婆子搬来几张椅子，放在程老夫人下首不远不近的位置。
程老夫人一瞧见谢氏前来，身后还跟了位煞主，脸上的不悦少了几分。
说了几句客气话。
二夫人被丫鬟搀扶着坐下，语气温柔应了些。
孟婉君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来时，程央宁不为所动；谢氏一来，便让人去搬来椅子。
这分明就是在彰显她对这个院子的掌控力，真是狗眼看人低。
谢衡扫了眼院中状景，以晚辈的身份落座在下首，不动声色看着这场闹剧。
没一会，程正弘闻着味便赶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息事宁人，小厮正巧从下人房舍回来。
小厮手里捧着素帕，里面鼓囊囊的，“启禀老夫人、老爷，这是在春水的床榻里侧、紧贴着墙壁的缝隙里寻来的。”
程老夫人脸色铁青:“打开！”
小厮掀开素帕。
帕子里包裹着一支通体剔透的玉簪，一块羊脂平安扣，连带着几根素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每个人的视线里。
“放肆！”程老夫人呵斥一声，“竟敢偷拿主子的东西！”
春水连忙跪地求饶，浑身发颤:“老夫人，绝不是奴婢偷拿的，奴婢根本没进过小姐的屋子。”
就在这时，有个婆子上前，手里捧了一堆珠宝，连带着掺杂了两支金钗。
“这是老奴在春雪柜子里的暗格搜到的。”
春雪早已经浑身发颤，闻声，脸色瞬间惨白，猛地跪地。
“老夫人，这绝不是奴婢的东西，奴婢不知道被何人放了进去。”
她知道偷窃主子东西的下场，眼神扑闪的厉害，连忙指证:“是春雨，春雨昨日在小姐屋外鬼鬼祟祟，定是她要陷害奴婢。”
她家里还有兄长和幼弟要养活，绝不能平白无故被人冤枉。
虽然收了夫人的银子，答应帮夫人偷偷看着四小姐的一举一动，但四小姐这几日根本没外出。
春水见势头不对，也连忙指证:“就是春雨，这一切都是春雨搞的鬼。”
程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面色恐慌，连忙跪地。
“老夫人明鉴，春雨这丫鬟向来是规规矩矩的，曾在老夫人院子里待过一段时日，沏的一手好茶，还被老夫人夸奖过几回。”
“老奴以性命担保，春雨绝不会做出偷盗之事。”
“够了！”程正弘脸上挂不住，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地上两人，“东西是从你们屋子里搜出来的，还想狡辩？”
他现在不需要寻到偷窃之人，只想快些息事宁人，免得又被谢衡捏住把柄。
耳边的嘈杂声让孟婉君极为难堪，如同一个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程老夫人手里的佛珠都快捏碎了，语气带怒:“你俩说说看，四小姐屋子里的玉佩到底是谁拿的？”
春雪和春水面面相觑，两人一头雾水。
春水不解:“奴婢不知道什么玉佩，还请老夫人和四小姐明示。”
程老夫人可不信这种说辞，面色肃穆:“有人拿了四小姐的玉佩，去永昌当铺当了八百两银子，还用我多说吗？”
“八百两？”程正弘差点两眼一黑，“什么玉佩值八百两？”
他一个月俸禄才三百八十两！
真是逆天！
程央宁适时开口，将事情缘由说了遍。
声音里满是委屈:“三姐姐还说我是为了推掉与梁世子的亲事，才故意攀上洛小侯爷的。”
她抬起头，眼睛有些发红，试探问道:“父亲不是因为想念我，才把我接回府的吗？”
程正弘一股邪气直入体内，狠狠瞪了程清瑶一眼，“你个逆女，又在外面胡说什么了？”
这种话在府上说说便算了，还非要在外面宣扬，他老脸都丢尽了！
程正弘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咳了两下，孟婉君赶紧上前顺气。
“老爷息怒，这回的确是瑶儿口无遮拦。”
程清瑶吓得六神无主，声音里带着哭腔:“父亲，今日这一切分明是四妹妹设的局，要让我被人耻笑。”
程央宁略有些伤神:“原来三姐姐竟这般厌恶我。”
“这件事并非我所为，也不知道那枚玉佩被谁拿了去，今日之事定给三姐姐一个交代。”
程清瑶狠狠咬牙:“分明就是你，贼喊捉贼，还在祖母和父亲面前搬弄是非！”
“够了！”程老夫人听不得吵闹，扫向地上跪着的两人，“你们说，到底是谁拿的？”
春雪和春水颤颤巍巍，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个劲求饶。
求饶最厉害的，莫过于春雪，眼神有些飘忽，投向孟婉君。
程央宁站出来，自责道:“都怪我口无遮拦，在院子里和身边丫鬟说了几嘴洛小侯爷的事情，竟惹来这般祸事。”
那个春雪，果然心虚了。
就算两人不承认又如何，谢衡在这坐着，她那极爱颜面的父亲恨不得快些息事宁人。
这两个丫鬟还真是蠢笨，一个劲求饶，一点也不知道为自己争辩，怕是吓傻了。
正好，也省的她一会多费口舌。
孟婉君不愿意再继续闹下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夫人息怒，是妾身失察，竟让这些眼皮子浅的东西混进府中，妾身定严惩不贷，给四小姐一个交代。”
程央宁语气恭敬道:“这几人都是夫人挑选来的，我刚回府不久，便有劳夫人操心了。”
孟婉君嘴角笑意僵住。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把矛头精准抛给了她。
她看着地上两人，紧紧攥着衣袖，又看了眼程老夫人，等待发落。
程老夫人也愿意卖个脸:“行了，既然是贱婢所为，此事便交由你处置。”
身边的嬷嬷凑过去低语两声:“老夫人，老奴记得永昌当铺是孟老夫人的铺子。”
程老夫人眸光一沉。
怪不得，真是怪不得。
怪不得出了这种事，孟婉君竟一声不吭的。
长乐苑的丫鬟是孟婉君送来的，去的铺子是孟老夫人的铺子，程清瑶又恰好赎回玉佩，跑去马球赛上折腾一番。
还真是一盘好棋。
她是老了，但没糊涂！
程老夫人声音低沉:“三小姐言行无状，即日起在院子里禁足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