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表兄”唤得又轻又软,足有撩人心弦的意味。
谢衡迎上蒙着水雾的眸子,无辜又勾人,心头的醋意瞬间土崩瓦解,紧抿的唇线也跟着松动。
将她的手腕拉到眼前。
少女的腕骨纤细白皙,此刻印着红痕,在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眉宇间掠过懊恼,指腹轻轻揉着红痕,声音低哑,带着纵容:“……娇气。”
娇气?
她娇气点怎么了?
程央宁扯着他衣袖摇了摇:“我都不怕,表兄在怕什么?”
谢衡低声道:“太子虽然温润如玉,待人真诚,但将来难免三宫六院。若非生在帝王家,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
“但以你的心性,断然做不到与众多女子共侍一夫,终日困于后宅争宠。”
程央宁眼波流转,嘴角勾着笑:“表兄觉得洛小侯爷怎么样?”
谢衡揉按的动作一顿。
洛祈川?
他心底瞬间冒起一股酸涩。
语气平淡,甚至带上了几分惯常的冷峭:“性子太过张扬跳脱,行事全凭喜怒,不计后果。”
“那般性情,置于京中错综复杂之地,易招人侧目,树敌而不自知。若论长久相伴,” 他声音低沉了几分,吐出剩下四个字,“恐非良配。”
程央宁眼底笑意更深,故意拖着尾调:“镇北王府的梁世子呢?”
谢衡斟酌用词:“论才学品貌,自是上乘,这点毋庸置疑。”
话锋一转:“可惜体弱多病,药石常年不离身。春日怕风,夏日畏暑,秋日忧思,冬日更是难熬。”
“这般身子骨,如何能护得住人?只怕将来,非但不能为你遮风挡雨,反需你日夜忧心,费神照料。”
听他将所有人贬低完,程央宁眼底荡漾着促狭的光,轻轻叹了口气:“照表兄这般说来,太子不可靠,小侯爷太麻烦,世子又中看不中用。”
“这满京城的儿郎,竟挑不出一个能入眼的。”
谢衡知道她是故意的,低垂着眼睫,手上动作慢了下来:“你少说了一个。”
程央宁勾着笑:“少了谁?我怎么不知道?”
谢衡抬起眼眸,四目相对。
那一刻,平日里的冷硬与自持,在她清澈的眸子里冰消雪融。
他看她,目光灼灼,好似要将她刻进灵魂深处:“你可以选我。”
如她曾经所说的那样,将军府没有长辈拘束着,亦无晨昏定省,日子逍遥自在。
程央宁眨眨眼,笑得纯然无辜:“我一直都有选表兄。”
府中上下都以为她能攀上裴晏之,如今裴晏之暂不立妃,更让他们觉得奇货可居,绝不会轻易给她定下别的亲事。
那些男子在旁人看来是求之不得的好亲事,于她而言,不过是棋盘上姿态各异的棋子罢了。
她才不会守着一棵树。
谢衡能听出话中的保留与算计。
选他,不代表只选他。
他眸色骤然暗沉,抬起她下颌,:“我想要……”
话还未说完,忽然唇上落下一吻,轻飘飘的,带着玩味的撩拨,很快抽离。
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轻声问:“这样,够吗?”
她太清楚他想要什么。
但她更清楚,将自己全然交付给他人,困于一方庭院,绝非她所愿。
轻佻的吻瞬间点燃了谢衡苦苦维持的理智,大手扣住她后颈,另一只手陷入她腰侧软肉,将人紧紧嵌入自己怀中。
下一刻,滚烫的唇重重压了下来,精准俘获她微启的软唇。
带着惩罚般的掠夺意味,毫不犹豫撬开她齿关,炽热难耐,气息交缠。
察觉她的抗拒,唇上动作很快变得极致缠绵,安抚地描摹她唇形,慢慢引诱,夺取她每一寸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几乎要夺走她所有呼吸时,唇瓣才稍稍撤离。
滚烫的唇落在她下颌处,一路下滑,留下一串湿热的痕迹。
脑袋很快埋进她颈窝,忽然,他张开嘴,用齿尖不轻不重抵住她颈侧肌肤。
程央宁头脑发昏,浑身发软。
一股陌生的感觉窜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在忠义侯府时,洛祈川缠着她胡闹时也体会过。
“……嗯。”
她带着颤音哼唧了声。
颈间的触碰让她心中发悸。
谢衡感受到她的战栗,终于抬起头,眸中翻涌着未退的情潮。
他看着她颈间痕迹,眼底暗沉。
程央宁气息紊乱,声音带着几分绵软:“……这种感觉好奇怪。”
谢衡鼻息灼热:“哪里奇怪?”
她眼神迷离,带着懵懂的情动,下意识贴近他一些:“想要更舒服一点……”
她下意识本能回应他,纯真又诱惑,将此刻被撩拨的反应直白袒露。
谢衡心口一悸,一股热流在身体穿梭。
他何尝好受?
他捧住她的脸,平息着身上躁动,目光深邃:“以后给你。”
指腹蹭到她唇角,又补充道:“乖些,不准找旁人。”
不准找旁人?
她好像做不到。
她顺势抱住他腰身,脸颊埋在他胸膛,感受着急促的心跳声。
她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撒娇般的埋怨:“表兄好会折磨人。”
谢衡被撩拨上火,尤其是身前柔软的压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又席卷而来,环在她腰肢的手臂收紧。
“……乖些。”
齿间吐出的这两个字,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对自己失控边缘理智的拉回。
他享受着她的靠近,贪恋着她的温度,却又深知时机不对。
程央宁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还有耳边声音里压抑的暗流,微微抬起头,眨着一双水润迷离的眼睛望向他。
反问道:“我不乖吗?”
她眼神纯然,好似真的在疑惑,可微微上扬的尾音暴露了一切。
分明是火上浇油。
谢衡眸中暗涌翻滚,扣在她腰肢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
他低头,鼻尖抵在她额头上,目光锁住看似无辜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再乱动,小心玩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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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内,阳光柔和而朦胧。
殿内一角,香炉正袅袅吐着青烟。缕缕青烟如丝如缕,在空中盘旋上升。
荣贵妃见人来,挥手屏退殿内宫人,只留下两名贴身宫女侍立两侧。
她面容白皙,难掩愠怒。
孟婉君行礼后,良久没得到回应,只能干巴巴维持着屈膝姿势。
荣贵妃端起手边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沫,缓缓开口:
“今日请你过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着令千金即将入皇家玉牒,有些话不得不提点一二。”
她抿了一口茶,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关切:“这皇家门第,规矩大,福泽也深。”
“福气这东西,最是玄妙,讲究一个‘承得住’。有些人命里无福,即便一时侥幸得了恩典,若德不配位,心术不正,反而折损自身,连累家门。”
“这其中的分寸,伯夫人是明白人,当细细思量,好生教导令千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