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云观住下后,陈远刻意放缓了节奏。每日清晨,随着道观的钟声醒来,听着鸟鸣,看薄雾在古柏间缭绕;白天或是与青松道长品茗论道,或是在观中随意漫步,感受那份历经岁月沉淀的宁静。黄昏时分,则喜欢坐在后院那口古井边,看夕阳将天际染红。
这种近乎“隐居”的生活,让他因长期待在基地和高强度修炼而略显紧绷的心神,真正松弛了下来。体内的元炁运转反而更加圆融自如,对太初衍道经的感悟也愈发深刻,那种与天地自然隐隐共鸣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这天下午,陈远正坐在竹林旁的石凳上,翻看着青松道长借给他的一本前人笔记,里面记载了一些关于“引气”、“存神”的朴素见解,虽不系统,却往往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角度。
“嘿!你就是师父说的那个很厉害的陈远吧?”一个清亮又带着几分好奇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陈远抬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道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年轻道士。他身材匀称,面容俊朗,眼神明亮有神,嘴角带着爽朗的笑容,浑身散发着一股蓬勃的朝气与活力,气息悠长沉稳,竟是一位达到了先天四层的高手。在这末法时代,如此年纪能有此修为,绝对是天赋异禀之辈。
“我是陈远,阁下是?”陈远合上笔记,微笑着起身。
“我叫清风,是观里负责带着师弟们练功的。”年轻道士嘿嘿一笑,很是自来熟地凑近了些,上下打量着陈远,眼中满是好奇,“师父前两天就交代了,说有位贵客在观中清修,让我们没事别来打扰。可我实在忍不住好奇,能让我师父都赞不绝口的年轻人,到底长啥样,有多厉害?”
陈远被他直率的样子逗笑了:“青松道长谬赞了,我不过是比旁人多了些机缘罢了。清风兄年纪轻轻已是先天境界,才是真正令人佩服。”他这话发自内心,能在资源匮乏的现代靠自己修炼到先天,其心性和天赋都非同一般。
“嗐,我这算什么,死练罢了。”清风摆了摆手,但眼神里的得意还是藏不住的,陈兄,你修炼的是什么路子?我感觉你气息好奇怪,明明站在那里,却好像跟周围的竹子、石头融在一起了,要不是眼睛看到,光凭气息感应都有点模糊。
陈远心中微动,这清风果然灵觉敏锐。他修炼《太初衍道经》,气息本就趋向于返璞归真,与自然相合,没想到被这清风隐约察觉到了。
“可能是我最近在尝试静心养气,刻意收敛了吧。”陈远含糊地解释了一句,随即转移话题,“我看清风兄步履沉稳,气息凝练,白云观的筑基功夫一定非常扎实。”
提到这个,清风来了精神:“那是!我们观里的《白云导引术》和《混元桩》可是传承了上千年的好东西,最重根基打磨,不过……”他忽然压低了声音,挠了挠头,“就是感觉越往后越难,尤其是到了先天之后,总觉得吸收炼化那点天地灵气,慢得跟蜗牛爬似的,有时候练一晚上,感觉进步微乎其微,真是急死人。”
这正是当今绝大多数修行者面临的困境。陈远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灵气稀薄,确实是最大的难题。”
清风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知音:“对啊!陈兄你也这么觉得吧?我看你气息深沉,肯定有独门诀窍!怎么样,咱俩搭搭手,交流交流?”他搓着手,一脸跃跃欲试,显然是见猎心喜,想试试陈远的深浅。道观里虽然师兄弟不少,但能跟他过招的实在没几个,早就手痒了。
陈远看着他那充满战意的眼神,也不好拒绝,而且他也有点好奇如今传统修行者的实战能力,便笑着点头:“好啊,还请清风兄手下留情。”
“哈哈,好说好说!咱们去后面的练功场!”清风大喜,拉着陈远就往后院一块平整的青石场地走去。
林静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不远处,抱臂倚在一根廊柱旁,默默看着,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她也想看看,这个被青松道长看重、能与陈远相谈甚欢的年轻道士,到底有几分成色。
两人在场地中央站定,清风收敛笑容,抱拳一礼:“陈兄,请!”
“请!”
话音刚落,清风身形一动,如清风拂柳,瞬间贴近,一掌拍来,掌风凌厉,带着一股精纯的先天内息,直取陈远肩井穴。这一掌速度极快,角度刁钻,显是得了真传。
陈远不慌不忙,他虽将修为压制在先天初期左右,但眼界和反应还在。脚下步伐微错,看似随意,却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掌风核心,同时右手并指如剑,点向清风手腕脉门,用的正是《基础锻元诀》里蕴含的发力技巧,简洁高效。
清风“咦”了一声,显然没料到陈远反应如此之快,变招也迅捷,掌势一收,化掌为爪,反扣陈远手指,同时左腿如鞭,悄无声息地扫向陈远下盘。
两人你来我往,瞬间便过了十余招。清风的招式灵动多变,内息绵长,将白云观传承的功夫施展得淋漓尽致。而陈远则显得更加举重若轻,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偶尔反击也是直指要害,效率极高。他并没有动用超越先天的力量,也没有使用任何法术,纯粹以肉身反应和对力量的精妙控制应对。
场边,林静看得暗自点头。这清风的实力确实不错,放在龙牙里也算得上好手,招式老辣,基础扎实。但陈远的表现更让她心惊,那种仿佛能预判一切、信手拈来的从容,显然是在更高层次力量下才能磨炼出的境界。
又斗了二十余招,清风一声清啸,体内先天内息勃发,双掌泛起淡淡白光,使出了看家本领“流云掌”,掌影重重,如云似雾,将陈远周身笼罩。
陈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再单纯闪避。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元炁按照《太初衍道经》的基础法门微微一动,并未爆发,只是引动了周围空气中的一丝稀薄灵气汇聚于指尖,一指点出,如庖丁解牛般,精准地点在了漫天掌影中那唯一真实不虚的掌心。
“噗”一声轻响。
清风只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从掌心传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三步,气血一阵翻涌,而那漫天的掌影也瞬间消散。他站稳身形,脸上非但没有沮丧,反而满是兴奋和佩服。
“厉害!陈兄你太厉害了!”清风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由衷赞道。
陈远收势,笑道:“清风兄的流云掌才是精妙,我不过是取巧了。”
“你就别谦虚了!”清风走过来,亲热地搂住陈远的肩膀,“走走走,我知道观后面有棵老松树,上面藏着师父的好茶,晚上我请你喝茶,咱们好好聊聊!你可一定得跟我讲讲,你这身本事是怎么练的!”
看着勾肩搭背离开的两人,林静摇了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能让陈远如此放松地与人交流,甚至“偷”道长的茶喝,这趟白云观之行值了。
是夜,月朗星稀。老松树下,两个年轻人席地而坐,就着一壶“顺”来的清茶,谈武论道,交流修行心得,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陈远将从《太初衍道经》中简化出的部分能量掌控技巧,以更容易理解的方式说给清风听,让清风听得如痴如醉,大呼过瘾。而清风对传统武学和一些道家养生法门的理解,也给了陈远不少新的启发。